水幽傾長的身影微微顫抖了一下,她要的不是她的謝謝,她隻是怕綠茵死後她傷心,所以用盡全力保住綠茵的命。這聲謝謝硬生生的在他們中間拉開一個疏漠的橫溝,讓她心口痛了起來。

白夜不知道水幽的心思,一提韁繩,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就在白夜消失後,一抹影子自暗中鬼魅般出現,恭敬又擔心的語氣,“公子,你的傷?”

水幽捂住胸口,白夜那一掌留下的傷還隱隱作痛著。“無礙。”

他身上的青衣在月下被風撩起一些,衣袂飄飄中更如天人一般。這痛因是夜兒留給他的,這樣想來居然覺得幸福。嘴角微微彎起,溫潤如玉,清雅如風。

他怎麼樣都無所謂,他隻想給她撐起一片天空,做她永遠的水姐姐,護她快樂無憂。

寧王府。

園子裏的花還沒盡數謝去,深夜的石凳冰涼。

對月喝酒的人卻是毫不在意。她第一次如此放縱,第一次求個醉生夢死。

或許真的醉了,她看見瑩白的月光下仙人之姿的白衣男子漫步而來,修長的身形繞著薄薄的柔光,白裳如雲似雪。悠然翩躚,高雅深遠。卻偏偏生得極其好看,漂亮得不像話。那眉,那眼,讓人看一眼再也不想移開眼眸。

妖魔般的男子……

那雪裳男子自顧坐在石桌一旁,漆黑斐然不可度測的深邃眼眸靜靜注視著她。

她一定是醉了,才看到那雙惑人的眼眸裏有著點點心疼。

白夜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麵前,微微眯起眼睛定定直視著他。

未央默不作聲的端起酒盞吞酒如腹。

白夜滿意的點點頭,口齒不清的咕噥道,“真乖,來,繼續陪我喝。獎勵你糖吃。”

未央抿了抿瀲灩薄唇,伸出手溫柔把她嘴角的一大片酒漬拭去。

白夜軟軟的一笑,覺得這種感覺很是溫暖,索性主動換了個座位靠在他旁邊,往他身上蹭。手中的酒壺卻是舉高,仰著頭往口中倒。酒水灑出來,她自己和未央的衣衫皆是濕了一大片。

白夜隻覺得這個人就跟畫中走出來的一樣,和未央長得真像。可是這個人此刻卻把她手中的酒壺拿掉了,她很生氣。使勁錘了他一拳。

“你想幹什麼!”

“酒喝多了,傷身。”

白夜打了一個酒嗝,要他囉嗦。她如此珍惜生命的一個人怎麼會不知道呢。

是啊,她如此珍惜生命。

前世她一次又一次遭人綁架,最後一次她的警察老爸沒找到她,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十年後了。那時的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小玥兒了。

她在想,她畢竟是幸運的,新聞裏常常說哪個哪個警察局長被報複,妻兒被殺害,剝皮。她隻是被綁架,折磨,最後一次大不了也隻是訓練她做了殺人工具讓她老爸來抓而已。

畢竟,她還活著,父母親也好好活著。

後來終於逃離那地獄般嗜血的生活,卻是生病了。但那卻是她一生中最快樂幸福的時光,她一點也不怨什麼。她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直到生命最後那一刻,她都一直做著答應老爸的事,好好活著,像個普通人那樣。

她記得,所以在這異世裝瘋賣傻被人欺淩她都不在意,因為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她隻是要活著那麼簡單的事……

可為何,就是這樣也不被允許,她在乎的人一個個都離開,她做錯了什麼?

又去抓酒雙手被人握住,“不讓我喝就殺了你。”

“你醉了。”

“我沒醉,好。我就告訴你,我清楚的記得第一次殺人時那個男孩眼睛裏流露出的驚恐。那時候,我五歲,他和我一樣大。”

未央一頓,這樣的事他怎麼不知道?

“嚇到了吧,嗬嗬,姐姐告訴你,我殺的人比你踩死的螞蟻都多。”

“我再告訴你,你看見遠處天際的火光了麼,那是太師府!我做的!我殺了所有的人!誰叫他們都該死。”白夜臉上的神情很複雜,像哭似笑的。

未央眼中閃過一抹幽光,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他沒想到白夜居然會那般果決狠伐的殺了太師府所有的人。他隻想著她必定要查探,他也阻止不了。隻要她沒有危險,索性由著她折騰。

饒是他這般從容的人在看見太師府方向衝天火光的那一刻也不免怔住了。

她不但殺了,還殺得如此高調。後麵的事他並不擔心,他不會讓人懷疑到她身上,也不會容許她有一點危險。低頭見白夜的表情,生出許多疼惜來,抱著她的手緊了緊。

“哈,還有更恐怖的事,不過這是秘密。噓,其實我是——鬼魂!沒錯,我就是鬼魂!我不是我,這身子壓根不是我的,沒錯就是這樣,我不是這個地方的人,我是借屍還魂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