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微蹙眉,像是要咳嗽,卻忍住了。牙齒緊緊咬住嘴唇,在唇上留下了雪白的月牙印記。
白夜剝下未央雪白的雲衫……
寂月清殤,長夜未央……
是,白夜把未央強……那個啥了……
未央一直很安靜,晶瑩剔透的容顏幾乎沒有了顏色,細細的汗珠生了薄薄的一層。那烏亮的發蓮一般綻放在殷紅朵朵的床單上,刺目得緊。那些血……是他手上那傷口流的,還有他口中湧出的……
他那漆黑幽深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被情欲氤氳微妙的透著股媚色,淺淺的,卻是萬般迷離惑人。那決計是平素怎麼也看不到的風景。
可他臉上的表情一直很淡,在那迷離的霧氣下恍惚而過的是易碎的情緒在流動,快得讓人撲捉不急。
不過,白夜還是看見了。
她心裏的感覺很複雜,不明白未央為什麼不一掌把她打出去。
鬼使神差的,白夜雙手輕輕捧起未央的臉頰,湊過去吻了他。
卻,又像是被燙了一下猛地退開。
未央的身子很銷魂。
白夜自己心裏很明白,她根本是抱著七分的享受三分的傷害去做那件事的。
就在這次事件後,白夜三天沒出門,她沒有臉去麵對。
本來是想撕裂未央那一向淡定從容的表情,卻做出,做出……
直到第四天,花滿樓愣是要拉著她讓她陪他出去玩,白夜無奈才勉強出去。
外麵的陽光依舊很好,白夜看到不遠處的籬笆院子裏,未央在種花。
一如既往的雪衣烏發,人間四月天。
花滿樓揮著小胳膊大聲叫,“爹爹……”
未央直起身,半側頭,朝這邊微微笑了一下,依舊暖如春風。
一切,都像在做夢。
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可白夜卻深切的記得,記得自己做過的事。記得那雪白床單上未央吐的血……
白夜的回憶被烙烙的哭聲拉了回來,才發現天色又暗了不少了。
茫茫的雪花不知疲倦的紛揚著。
抬眸輕眺,原來這世上所有凝聚的肆意乖張還抵不過他眉目發梢上的一片潔白雪花。
烙烙還在哭,“父王,皇叔說的,母妃已經死了……”對於死亡的定義,她不是多明確,可是花鴻顏告訴她,死了就是再也看不見了。所以,她不希望再也看不見自己的父王……
未央怔怔的,淡淡的光在他雪衣雲裳上泛起清冷的光暈,卻也是光束照射不進的北寒之地,仿佛是坐落到冷山一隅,雕刻成了無冬之冰,化不掉,動不了。
沒過多久,他突然按住自己的胸口。
身體一震,一口血吐了出來。
血順著他的嘴角流到了領口。
又連咳了幾聲。
他翻過身,仰頭全身都靠在墳墓上,眼神散渙地喘氣。
孤寂而冷涼的白雪照得他臉色越發蒼白。
而白夜抓住岩石的手早已血流如注。
沒過多久,未央把臉側擱在冰涼的墳墓石棱上,閉上了眼睛。
一滴水晶般透明的晶瑩從他眼角滑出,順著白玉般的臉,一直滾落到優美的下巴。
白夜一個踉蹌,倒在了雪地裏。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朝未央走過去。
每走一步,心都在瘋狂地跳動。那樣的速度,好似要跳出她的胸口。
白夜停在了未央的麵前,輕柔的伸手用袖子替他擦了擦嘴邊的血。
未央驀然睜開眼睛。
一雙漆黑的眼睛,依舊幽深無邊,看不到底。
眼中的光華,爍然溫暖了這北國的浩茫冷寂。似乎,瞬間,那殘敗凋零的大片情花好似片刻盡數綻放,那光禿禿的鳳凰木亦枯木生花。
兩人靜靜地凝視著對方,許久許久。
“花未央,”白夜向未央伸出手,“我們回家吧。”
雪花變得溫柔。
未央將手放在了白夜的手上。
瀲灩的薄唇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