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之夜(1 / 2)

不眠之夜

夜幕之下的汾陽王府寂靜無聲,看來起就和平時並無兩樣,隻是誰都知道這是假象,而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何輕語陪著太妃抹牌,張嬤嬤和文嬤嬤打橫湊數,四人剛打完一圈,采薇和秦嬤嬤就過來了。何輕語一直就掛念著她們,見她們過來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隻是當著太妃的麵,不好多問,笑著對兩人微微頷首示意。

采薇和秦嬤嬤聽到何輕語回府的消息,就急著要去請安,可那兩位都不是省油的燈,身邊離不了人,直到剛才把她們交給盧五勇家的,這才趕過來,看到何輕語安然無恙地坐在那裏,心裏歡喜,規規矩矩地給她和太妃請安,和那些婢女們一起在旁伺候。

心中有事,這牌就打得應付了事,不時出錯牌,四人興趣缺缺。太妃索性推倒牌,“不打了。”看著坐在對麵的何輕語,“語兒,抄份佛經,明兒去護國寺供給佛祖。”

“是,母妃。”打牌也好,抄佛經也罷,左右不過是挨時間,何輕語輕聲應道。

婢女們把屋內的蠟燭又多點了幾根,室內亮如白皙,添香鋪好紙,磨好墨,將毛筆遞給何輕語。何輕語在桌前坐下,提筆懸腕,平心靜氣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抄寫佛經,雜亂心緒慢慢平定下來。

太妃坐在榻上,低眉斂目,手中的念珠飛快地轉動著,嘴唇一張一合,小聲地念著平安經。張嬤嬤和秦嬤嬤等人素來也是信佛之人,這時都隨著太妃默默地念著經,求大慈大悲的佛祖保佑。

“轟轟轟!”三聲巨響劃破寂靜的夜空,把房梁上的灰塵都震落了下來,這象是火炮的聲音。何輕語手下一顫,字多了條尾巴。太妃猛地睜開雙眼,看了眼張嬤嬤。張嬤嬤會意,快步走了出去。何輕語臉色蒼白,緊緊地咬著下唇,重新拿了張紙,佯裝鎮定地繼續抄佛經,隻是那手顫抖的厲害,根本沒辦法落筆,墨汗滴落在紙上,斑斑點點。

“語兒,別抄了。”太妃對何輕語招了招手,“過來。”

何輕語聽話走了過去,太妃摟著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撫她道:“好孩子,別怕,不會有事的。”

“語兒不怕。”何輕語嘴上說著不怕,可是她顫抖的身體和蒼白的臉色,無一不在說明她在害怕。這爭皇位爭得都動用了火炮,可見爭得有多麼的激烈,這要是輸了,會是個什麼結果,不言而喻。

太妃緊緊地抱著何輕語,嘴裏小聲念著般若波羅密多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

聽著太妃柔和平緩的聲音,何輕語放鬆下來,如今事情已經是這樣了,隻能等,等到天亮,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垂下眼瞼,掩去眸底複雜的情緒,偎在太妃懷裏一動不動。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出門探聽消息的張嬤嬤進來了,道:“太妃,府門外的三千禁軍被調走了,剛才的火炮是為了攻打西華門。”

“轟轟轟!”火炮聲再次響起,西華門離汾陽王府不遠,難怪這炮聲會這般響亮,隻是攻城的人是三皇子這邊的人,還是四皇子那邊的人,又或者是五皇子的人?

“叫守衛們把門守好,那些叛軍攻不下西華門,有可能會闖進府裏來報複。”太妃冷靜地吩咐道。

言世臣和言庭羲怕後院失火,留下了足夠的人手保護太妃和何輕語,光這個院子就有三百名高手。而府中的四百名守衛齊集在忠禧堂,保護那些姬妾和婢女婆子們。

張嬤嬤又走了出去,去前麵傳太妃的命令,重新檢查了一遍各處側門、角門、後門,以防萬一。

“母妃,你怎麼能肯定攻打西華門的是四皇子的人?”何輕語問道。

太妃眼底精光閃動,冷笑道:“那三千禁軍可是皇上安排的,能調動他們的隻有四皇子。”

何輕語恍然大悟,她怎麼把這事給忘了?順著太妃地話道:“這個四皇子太心急了,皇上駕崩的消息還沒傳出來,他就帶兵攻打宮城,這可是實打實的造反。”

“他嚴防死守,都沒能防住三皇子,讓三皇子先進了宮,搶了先機。現在皇上駕崩的消息雖然還沒出來,可明天遺詔一宣,他就回天乏術。今夜已是最後的機會,就顧不得了那麼多啦。”太妃眼底有幾分唏噓,若不是漢英宗舍嫡立庶,就不會有今日這兄弟鬩牆之禍。

何輕語眸光微轉,這就是三皇子為何一進城,就連夜舉事的原因了,一是怕夜長夢多,二來也讓四皇子措手不及。而四皇子顯然中計,不惜動用禁軍攻打宮城,成了名副其實的叛軍。三皇子占據天時地利人和,這皇位已是他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