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1

烈日如熾,何輕語撐起了剛剛買的那把畫著蘭花油紙傘,“要和我一起打傘嗎?”

“那是女人才做的事。”言庭羲堅持男兒的豪邁氣概,寧可被烈日暴曬,熱得汗水直流,也不肯到傘下去。

何輕語斜睨了他一眼,抿唇淺笑,悠閑地撐著傘,緩步走過長巷。前麵傳來了吵鬧聲和議論聲,還圍著一堆看熱鬧的人。

“我們去看看。”何輕語拉起言庭羲的手,往人群裏擠。言庭羲看著她笑的有幾分無奈,這丫頭好奇心太強了。

被圍在中間的是一男一女,女的趴在地上,滿臉淚水,雙手緊緊地護在肚子上。男人一直用腳在踢她,嘴裏罵罵咧咧,“你個賤人,你這該死的賤人!快說,你肚子這個野種是誰的?那個奸夫是誰?”

女人緊緊咬著雙唇,倔強地不發一言。她的態度,讓男人怒上加怒,對著女人又是一頓拳打腳踢,腳更用力地踢向她的肚子。

“求求你別再打了,求求你饒了我吧!求求你別再打啦!”女人仰麵可憐兮兮地哀求男人,一隻手護著肚子,一隻手抓著男人的衣角。

“賤人,你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你還敢求饒!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是男人!”男人的怒火更旺,一腳接一腳地踢過去,又狠又重。圍觀的人沒有要出麵幫她的意思,冷眼旁觀,竊竊私語。

“大嬸,這是怎麼回事?”何輕語扯著旁邊的婦人,問道。

“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叫春娘,一個月前給嫁了魯太生,誰知道她肚子裏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象她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打死活該。”婦人滿臉鄙夷地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沒有人為這女人說話。象春娘的這種情況,就是在現代尚且無法容忍,何況在這個封建社會。

不過這女人雖然有錯在先,但是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被打死,何輕語於心不忍,向前幾步,高聲喊道:“住手,不要再踢了。”

“你是誰?敢來管老子的家事!”那個叫魯太生的男人停了下來,瞪著牛眼,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女子,衣著華麗,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太太,稍減了幾分怒色。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隻是想勸大哥幾句,大丈夫何患無妻,既然她有別的男人,又有了那個男人的孩子,你打死她也與事無補,還不如成全她,也成全自己,休了她,讓她去找她的男人,而大哥另求淑女婚配,這樣豈不是比你打死她,弄得人財兩空更好?”何輕語道。

言庭羲眸底閃過一抹異色。

“這位夫人,謝謝你的好意,隻是這個賤女人,害我丟盡了麵子,不打死她,這口惡氣我咽不下去。”魯太生咬牙切齒地道。

“打死她,你這口惡氣就能咽下去了?”何輕語反問道。

魯太生語結。

“大哥,退一步海闊天空,與其跟她怨恨的過一生,不如另找賢淑的女子開心的過一生,你放過她,也等於放過你自己。”何輕語勸道。

魯太生低頭,沉吟不語。子衿上前扶起癱倒在地上的春娘,她感激看了子衿一眼。

“太生哥,這位夫人說的對,沒必要為這種女人生氣,打她一頓出了氣,休掉她,再找一個好的。”

“就是,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到處都是!”

“離了蔣屠戶,難道就要吃帶毛豬。魯太生,沒了這個賤女人,你可以找一個好的。”

有認識魯太生的人都出言幫著勸解,魯太生皺著眉,靜靜地聽著眾人的話,半晌,拱手對四周行禮,道:“謝謝諸位的勸解,大家的好意,我魯太生明白,今天我就當著大家的麵寫休書,休了這個女人,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好!”圍觀的人齊聲叫好。

何輕語啼笑皆非,休妻也能叫好!看了一眼站在子衿身邊的春娘,她低著頭,頭發遮住了臉,看不清表情。

魯太生從一個賣畫的攤子上借來筆墨,大筆一揮,寫下了休書,丟進春娘的懷,“滾!”

春娘用雙手緊緊地把休書按在懷裏,膽怯地瞄了一眼魯太生,向後退開了幾步。魯太生再次向何輕語道謝後,就轉身離去,圍觀的人也漸漸散去,沒有人去理會春娘。

“娘子,我們可以走了。”一直沒出聲,看完整出戲的言庭羲走過去,牽起何輕語的手。

“等一下。”何輕語把手抽了出來,走到春娘麵前,“你去找孩子的父親吧,這件事,不該由你一個人承受。”

春娘抬頭看著何輕語,眼淚在眼眶打轉。

做錯事是要承擔責任的,何輕語盯了春娘一眼,轉身走向言庭羲,揚唇淺笑,“走吧!我們繼續逛街。”

“娘子,我們吃了晚膳再回去,怎麼樣?”言庭羲笑問道。

“好啊,我們可以去東瀛酒樓的分店吃,那裏你還沒去呢。”

“好,就去那裏。”言庭羲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