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

言庭羲這封信的字,要比前幾封寫的潦草,想來是情況緊急,他日夜兼程地往前線趕,沒有多少時間寫信。離京已有一多月,應該與瓦刺大軍交戰了吧?戰報還沒傳來,不知道戰況如何?

何輕語對地理位置不熟,也沒急行軍過,對言庭羲的行程推算不出來,也就不勞神費力去想。拿起信再看了一遍,她承認言庭羲的甜言蜜語寫的真好,就是太肉麻了!害她胃酸上湧。

回信該怎麼寫呢?

他寫的這些雖然不敢全信,但是看了還是很打動人心,不管怎麼樣,都要認真回信才行。

磨墨、鋪紙、提筆、寫字。

一個紙團。

兩個紙團。

三個紙團。

紙團丟得滿地都是,一疊上好的玉版紙被何輕語給浪費掉了,可是信還沒寫好。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采薇悄聲走了進來,點亮了蠟燭,見何輕語坐在桌前,咬著毛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勸道:“王妃,還是用過晚膳再寫吧!”

“好。”何輕語有氣無力地擱下筆,給言庭羲寫封信,比當年寫萬字畢業論文還要費神勞力。

“是,奴婢這就去傳膳。”采薇答應著往外走去。添香幾個進來收拾地上的紙團,緗兒端著銀盆進來伺候何輕語淨手。

飯菜擺上來,何輕語見裏麵有道雞蓉魚肚,還有道鵪鶉燴粟米羹,是言世臣和太妃愛吃的,問道:“太妃那邊傳飯了嗎?”

采薇看了一下時辰香,道:“太妃那裏隻怕也快傳了。王妃不用過去伺候,不用記掛這些的。”

“王爺不在府中,太王太妃那更要就多注意一些。”何輕語指著雞蓉魚肚,“你讓齊家的把這道雞蓉魚肚再做一份,再盛一碗鵪鶉燴粟米羹,再配幾個象樣的菜,給太王太妃送過去,算是我的孝敬。”

“是,奴婢知道了。”采薇笑應道。

采薇帶著小丫鬟把菜送了過去,太妃看到食盒裏的菜,笑得合不攏嘴,對言世臣道:“羲兒媳婦真是有心,這些菜都是我們愛吃的!”

言世臣喝了口鵪鶉燴粟米羹,道:“嗯,不錯。”

“是菜不錯,還是羲兒媳婦不錯啊?”太妃看著他,挑著眉故意問道。

言世臣看了她一眼,這老太婆存心的,輕咳了兩聲,“都不錯。”

太妃滿意地笑了起來。

采薇回到隰桑院,把這段小插曲告訴了何輕語。何輕語笑罵道:“你這丫頭真是沒眼色,母妃和父王耍花槍,你不知趣點退出去,還呆站在裏麵看。”

“奴婢知錯了,下次退到外麵去看。”采薇笑道。

“壞丫頭,快去用膳吧!”何輕語把采薇趕走,繼續寫隹,句斟字酌、絞盡腦汁,寫了大半夜,浪費了無數張玉版紙,怎麼寫都不好。寫到後麵,實在是沒辦法了,也顧不上肉麻不肉麻,把能記起的情意綿綿的話全都默寫出來,總算應付的寫好了一封信。

何輕語的信寫的艱難無比,太妃的信早就寫好了,除了寫了些家中瑣事,言世臣還在信裏表揚了何輕語一番,說她時機掌握的好,知道醞王自顧不暇,果斷地把怡屏從府中清除出去。

收京城來信時,言庭羲剛打了一場勝戰,在寫戰報,看到言世臣的信,苦笑,時機掌握的好?應該是無心之舉才對。那丫頭除了賺錢的時候會出動出擊,其他事都很被動,以前府裏清除的那幾個姬妾,沒有一個是她主動清出去的,這一次肯定是怡屏先惹到她,才會被她給趕出去的。

對於何輕語的回信,言庭羲感到非常滿意,薄唇揚起愉悅的笑容,字裏行間都寫滿了他小娘子對他朝思暮想,情意綿綿,他要速戰速決,好早些回去見她才行。

六月十五日,邊關勝利的戰報送到了天順帝麵前,龍顏大悅。

六月十九日,離京數月的陳爍進宮請罪,天順帝在禦書房內與他密談了一個時辰。

天順帝連發數道聖旨,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各賜毒酒一杯,四皇子的兒女圈禁。常山王、王妃、常山王世子、世子妃罪大惡極,斬首示眾,常山王府其他人流放。與謀逆案有關的一幹人等,或殺或流放或貶為庶民。方素琴病死在應天府大牢裏,方家無人去收屍,她被衙役拖到城外亂葬崗給埋了。

醇王用傳國玉璽換了陳爍的命和爵位,天順帝信守承諾,在陳爍回來後,沒有問他罪,準他襲王位,居王府,並且在朝中領一份閑職。天順帝如此寬待陳爍,落到有心人眼中,就生出了異樣的想法。

陳爍拿著聖旨去天牢接出醇王妃,在禁衛軍的護送下,返回了醇王府。揭開封條,推開大門,看著一片狼藉的醇王府,醇王妃黯然神傷,若不是醇王得隴望蜀,他們又怎麼會落到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