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遙在幫著招待賓客,餘光瞟了眼抱著秦嘉言的唐斐,放下了心。
唐斐今年大學畢業,已經拿到了麻省理工學院的ffer,下半年出國就讀分子生物學。他五官比剛上大學時又成熟了許多,臉龐精致但不女氣,而是斯文淡雅,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眉眼間無形流露的堅毅讓他多了一分不出的男人味。
唐斐吸引了在場眾多女士包括男士的目光,但他嘴角噙著的笑卻含著淡淡的疏離,禮貌卻疏遠,和唐若遙如出一轍。
再加上他懷裏抱著的三四歲大的女孩兒,令大部分人望之卻步。
這麼年輕就當爸爸了,可惜。
唐若遙四下看看,向唐斐招了招手。
唐斐走過來,一八八的身高讓他在麵對唐若遙時微微低頭,聲音溫醇道:“姐姐。”
唐若遙順手捏了捏他懷裏秦嘉言的臉蛋,引來女兒撒嬌要抱抱,唐若遙親了親她的手,問唐斐道:“寧寧呢?”
唐斐:“我沒見到她。”
唐若遙見前方又有貴客前來,咽下了問題,語速飛快道:“看到她的話和我一聲。”
“好。”
唐斐抱著胖墩走到人少的地方,將秦嘉言放下來,揉了揉胳膊,笑道:“最近是不是又重了?”連他抱著都覺得沉,無怪乎家裏其他人已經抱不起她了。
秦嘉言捂著眼睛,奶呼呼道:“沒有呀舅舅。”
唐斐把她的手捂到耳朵上,道:“捂錯了,這樣才是掩耳盜鈴。”
秦嘉言眨了眨眼。
唐斐:“捂好了嗎?”
秦嘉言點頭如搗蒜。
唐斐:“舅舅打個電話。”
秦嘉言很乖,聽不到他在什麼,眼神茫然。
唐斐笑了笑,從西褲兜裏拿出手機,給秦嘉寧撥了個電話,言簡意賅道:“你媽咪在找你,速速出現。”
秦嘉寧:“速不了,我在s市呢,你再幫我拖延一會兒,就我嫌吵所以在外麵玩。”
唐斐:“你怎麼跑那麼遠?”
秦嘉寧道:“以後告訴你。”
唐斐:“你你你的,不會叫舅舅嗎?”還是孩子可愛,他揉了揉秦嘉言的腦袋瓜。
秦嘉寧:“你這麼年輕,我怕把你叫老了哈哈,先掛了lveyu。”
……
紀雲瑤在s市出差,離傅瑜君家鄉所在的市不到兩時車程,傅瑜君給她發了婚禮請柬,她備了一份厚禮,人沒有到場。
紀雲瑤在短短的幾年內完全接手紀家這座龐然大物,行事作風也越發地狠辣,商場上的人私底下管她叫“女閻羅”。相對生意版圖的擴張,生活上這些年她越發的深入簡出,除了在公司和談生意,別的地方基本見不到她的身影。
她像是一台還沒老就已經開始腐朽的機器,一日一日地將自己葬進紀家的大宅深處,像她的爺爺一樣。
她的一生大概就是這樣了。
紀雲瑤披著一身睡袍,拉開床頭的抽屜,想拿打火機給自己點一支煙,卻在抽屜角落發現了一個魔方。
勾起了紀雲瑤在這座別墅的回憶。
十來年以前,她曾經帶著秦意濃一家人在s市的迪士尼遊玩,暫住在這裏。十年後的房子不再嶄新,但她現在更喜歡舊的事物。
聽人老了才會開始懷舊,紀雲瑤眼底浮現極淡的懷念神色,伸手拿出那個魔方,是新的,上麵連一點兒灰塵都沒有。
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至於是誰,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這麼肆意妄為。
紀雲瑤把魔方重新放回去,懶得搭理她。
誰知道臥室房門卻被敲響了。
這棟房子裏遍布攝像頭,紀雲瑤從臥室的電腦屏幕上看到了走廊裏的畫麵。
門口站著十五歲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的樣貌在攝像頭裏依舊惹眼到不行,和她媽媽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紀雲瑤:“……”
兔崽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這來了,她不是該在一百公裏外的地方參加傅瑜君的婚禮嗎?
秦嘉寧仰著臉,望著攝像頭笑,聲音清甜。
“紀姐姐,你在不在呀?”
***
下午兩點,唐若遙見到文殊嫻從門外衝進來,風風火火的,湊到她耳邊道:“紀雲瑤來了!”
唐若遙“嗯?”了聲,:“她怎麼會來?”
文殊嫻嘻嘻笑道:“還不都是你女兒的功勞,我跟你,你家寧寧實在太強了,她竟然挽著紀雲瑤的手,上一個敢碰到她手的人墳頭草已經三丈高了。”
唐若遙心道哪那麼誇張,紀雲瑤就是潔癖而已,同時性格越來越冷漠,才會以訛傳訛,正常社交哪有不握手的。
秦嘉寧時候不僅牽她的手,還親過她的嘴呢。
唐若遙點頭道:“知道了,我去接。”
文殊嫻離得再近了一點,壓低聲音又道:“寧寧算半個紀家人吧,紀雲瑤沒有子嗣,會不會把她當成繼承人培養啊?到時候雞犬升不要忘記我哈。”
越越離譜,唐若遙揮開她的腦袋,:“佳人在老傅那兒,你去幫忙。”
文殊嫻:“好嘞。”
她和唐若遙往相反的方向走,身後年輕英俊的中法混血奶狗男友慢下兩步,向唐若遙靦腆地點點頭,唐若遙回以頷首。
唐若遙接到了紀雲瑤,成功成為除了一直挽著她的秦嘉寧外第一個踏進她方圓兩米內的人,紀雲瑤微微點頭,沒開口。
唐若遙:“歡迎來參加婚禮。”
紀雲瑤淡道:“人送到了,我該回去了。”
唐若遙:“???”她看向個子已經快和她一樣高的秦嘉寧。
秦嘉寧:“媽咪這事我晚點和你。”她拉住紀雲瑤要從她手裏抽出去的胳膊,緊緊抱住,,“來都來了,吃個飯再走,婚禮的女兒紅是傅爺爺親自埋的,藏了三十多年呢。”
唐若遙也道:“如果沒有急事的話,就留下吧。”
紀雲瑤眉尖幾不可察地蹙了蹙,:“好吧。”
秦嘉寧推著紀雲瑤往裏走,回頭飛快地:“媽咪我負責招待紀姐姐,我帶她去後院啦,有事給我打電話。”
唐若遙看著兩人的背影發了會兒愣,片刻後回過神,繼續在門口招呼貴賓。
下午三時。
賓客在祖宅就位,沿河的街坊四鄰也紛紛打開大門看熱鬧,不約而同地望向那座掛滿紅綢的宅院,以及遠遠的河對岸,垂楊掩映的白牆青瓦和厚重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