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府與別宮離得比較遠一些,離大長公主家更近一點,這才是這兩家能夠有時間等、有時間出城的原因。
章嶟這兒把京城禍害得不輕,梁平後悔也晚了,隻能硬著頭皮勸他快點進宮把事情搞定。也是老天爺幫章嶟的忙,章碩在今天駕崩了!在一個誰都不認為他會死亡的年紀!鍾源他們不緊張也是因為還有皇帝在呢!哪知皇帝也沒了!
現在宮中沒有一個名正言順主事的人!別說太子,連個皇子都沒有!鍾源等人緊急蹉商,覺得章旦也靠不住,但是不敢擁立章碩的弟弟們——他們是章嶟的兒子。秦王比較年輕,又聲名不顯,幹脆就岷王吧!
他輩份高呀!太皇太後們降旨,要迎岷王入宮。岷王已經被殺了,到哪兒進宮去?
直到公孫府也被燒了,鍾府也被洗劫了,章旦父子才站了出來,攔在了章嶟麵前:“上皇為何作亂?”
他們父子又豈是梁平的對手,梁平手下還有一群已得了好處、紅著眼睛找下一個目標的士兵以及渾水摸魚的流氓。兩下一碰,稀裏嘩啦,章旦父子隻得避開。章嶟且不與他們算賬——皇宮就在眼前了,逆子的仇恨值更高些。
章旦父子避開之後也是心有餘悸,好在此時張闖派人來詢問,章旦父子大喜,將城門打開,迎接張闖的使者,章嘉音知道妹妹去調兵未果之後,急急追了出來,然後就再也沒能回去。
宮裏,章碩一死,宮中人心就開始散了,有人趁機逃了出來,將章碩駕崩的消息傳出,京城的局勢愈發的失控了。章明、鍾源等人以太皇太後的命令,召宗室入宮商議——哪裏還能召得到人?章嶟命人將岷王的頭扔進了宮裏,聽說岷王被章嶟所殺,太-祖皇後厥了過去,再也沒有醒來。太皇太後憂心秦王,卻總也得不到消息。
章嶟與章旦似乎有了默契,開始在京中或明或暗地誅殺同姓宗族。起先,章嶟殺岷王隻是臨時起意,章旦卻是邏輯通暢——章嶟憑什麼能當皇帝?還不是因為章昭被梁安給殺了?我把競爭者、擋路的都除掉,那就是我了。
到了最後,除了自己兒子,他們對誰都不手軟。
如今京城的情況是,宮裏是鍾源等人,宮外城內又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章嶟占據,另一部分是章旦占據。章嶟有梁平,章旦有張闖等人。京城百姓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心如死灰瑟瑟發抖。宮中漸漸斷炊,二章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的人馬多,公孫佳又斷了對京城的供應,而南方,不要朝廷賑濟就算好的了。
京城變成這副熊樣,哪是個正常人能想得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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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佳知道的就這些了,鍾佑霖雙手一攤:“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
彭犀也沒去休息,老頭喝了盞茶緩過氣來,先跟公孫佳請罪,說是自己沒有料到這中情況。榮校尉也請罪,說自己居然沒有察覺到梁平等人的陰謀,梁平就算了,章旦的事兒居然也沒發覺!
單良難得地厚道了起來:“都湊到一起,誰能想到呢?”是啊,誰能想到一個年輕的皇帝死了呢?當初他生病的時候,大家那麼緊張,事後都自嘲自己一驚一乍不像話。
趙錦心情十分沉重,連鍾家都隻能逃出這麼一點人,大部分有官職的人都在京城,其他人家恐怕就更保了。鍾佑霖等人的心情也十分沉重,家裏成年男丁就他和鍾黎護送婦孺出來了,此外雍邑還有一個之前被公孫佳薅過來的鍾羽。婦孺也不是全部都帶出來的,鍾家人口太多了,這幾年不得不分出了一部分人在其他坊裏設宅居住。這就是鍾家的全部人員了。
最先進入狀態的是單良,隻要公孫家的人好好的,他就還是沒心沒肺,他說:“都別悶著啦,還是說說接下來怎麼辦吧!”
公孫佳道:“不能再等消息了!得行動起來!都說說吧。”
她的府中排序第一還是彭犀,彭犀道:“於丞相,事情要分兩部:一、國事,二家事。”
彭犀說的家事,第一件是把幾位的遺骨重新安葬。第二件是大長公主等人,她們是章家的公主,接下來無論要做什麼,都得把人好好安置了。
然後是國事。
彭犀提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如何看待京城朝廷?”或者更直白地說,雍邑作為一股勢力,怎麼對待京城那一股勢力?你給自己一個什麼定位?做個挽狂瀾於既倒的功臣、日後有什麼毛病還找你、新君還要忌憚你功高不賞,還是自己另起爐灶?
京城那邊選個廢物皇帝,你跪不跪?京城那邊要是不停吸血,把雍邑這邊吸幹了,你給不給?天下是在你手裏,還是在別人手裏,你是給別人賣苦力什麼都不賺,還是索性自己幹了?
趙錦半顆心在京城家人身上,也被他把全副心神吸引了過來,驚訝地道:“長史這是什麼意思呀?”
彭犀鎮定地道:“這些人,不止這裏的這些人,他們的前途命運、身家性命都係在丞相的身上,如果這是一艘船,丞相就是舵手,舵手難道不應該明確航向嗎?!是往礁石上硬撞還是另辟航道,總要讓大家死個明白吧?”
單良驚了,居然有人比自己的膽子還大?!
單宇雙眼一亮!
鍾佑霖聽傻了,鍾黎也聽傻了,沒人敢接話。㊣ωWW.メ伍2⓪メS.С○м҈
公孫佳避開了這個話題,對趙錦、單宇等人說:“消息不能完全封鎖了,照之前的布置來。變亂的消息可以慢慢放出去,京城有什麼詔令還是要攔住的。阿宇,你把布置對長史說一下。文華,改葬的事情,你來安排一下吧。你在京城的家人未必有事。淩峰啊,你與餘盛一同,要準備接收京城逃難而來的人啦。我去看看外婆。”
說完便起身往外走。
“阿姨!”
公孫佳回過頭,餘盛捏緊了拳頭,雙頰發紅,憋出了一句:“與一群蟲豸在一起怎麼能治理好國家呢?!京城一定很慘了!別忘了,南方更慘!讓他們再鬥下去,百姓就太苦了。他們不行的!就咱們來吧!您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