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把車停在其中一家外麵，白璃跟他下車，看見落地窗戶裏麵擺著幾架書櫃，密密麻麻的。
靠角的地方還擺了幾張桌椅。
一個少年正趴在桌上睡覺，他的胳膊底下壓著一本厚厚的硬皮書，頭頂發絲淩亂，有幾根翹了起來，毛茸茸的。他把臉側了一下，後知後覺睜開眼，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漂亮的眼睛半闔幾秒，收起外套和書出了書店。
他推門出來的時候，白璃眨了下眼睛。
少年臉色蒼白，粉色的唇瓣淡到快沒有顏色，五官十分漂亮，偏偏一副短命相。
見白璃盯著他看，他朝她掀了下眼皮，隨即半闔回去，眼底一片死氣沉沉，沒有波動。
李伯見白璃一直盯著人家漂亮小夥子瞧，重重地咳嗽一聲：“小姐。”
白璃收回目光，無辜地衝他眨眨眼，進去買字帖。
李伯認定她沒什麼基礎，也就沒多問，自己給她挑了幾本：“書法這種東西一口吃不成胖子，我多買幾本回去，小姐對哪個感興趣就練哪個。”
白璃本來也隻是想看看現在的書法流行什麼，自己有沒有落伍，聞言點了點頭，心不在焉地說：“謝謝李伯。”
“小姐客氣了。”
挑完字帖付了賬，一老一小就出了書店，也不過幾分鍾時間。
少年走的不快，身影瘦長挺拔，很招眼。白璃坐在車上往外看，剛好看見他走進一棟樓，竟然離學校不遠，算是商業區的住宅樓。
白璃看見他一副短命的樣子，莫名興奮，白色的胖尾巴忍不住探了個尖兒想拍一拍。
怕把車子拍壞嚇到李伯，又悄悄收了回去。
李伯當了這麼多年的管家，早就練就一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他有點把白璃當孫女兒，發現她一直盯著剛才那個漂亮少年，還這麼開心，憂愁地蹙了下眉。
回去之後他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霍沉舟。
“……離開學校之前，還有個男生攔住了小姐，似乎是搭訕的，小姐說不認識。”
霍沉舟聞言，也皺緊了眉，如臨大敵：“既然不認識，搭訕的那個就不用管了，書店的那個呢，認識嗎？”
“看樣子是不認識的。”李伯說完，想起少年的那張臉，猶豫了一下，“但他長得很好。”
霍沉舟冷笑一聲：“長得比我好嗎？”
李伯揣摩了一下：“比您年輕。”
霍沉舟：“……”
霍沉舟深吸了口氣，喝口水冷靜下來，片刻後，淡淡道：“待會兒我問問，學校那邊你也繼續盯著，務必保證放學要接到阿璃，不能讓她被哪個小子拐走。”
李伯頷首：“您放心。”
霍沉舟覺得這件事挺嚴肅的，聽李伯說完之後，半個小時沒出書房，一直在思考人生。直到王嬸做完晚飯，過來喊他了，他才凝重的到餐廳去。
他可愛的妹妹坐在餐桌前，看起來已經準備大幹一場了，眼裏冒著星星。
霍沉舟歎了口氣，坐到桌前，沉吟道：“阿璃，學校的事我聽你五哥說了。”
白璃往嘴裏塞了口牛排，點點頭：“唔。”
霍沉舟拿起刀叉，抬眸問她：“有什麼感想嗎？”
白璃有點茫然，也停下來，疑惑地問：“什麼感想？”
霍沉舟搖搖頭，諄諄善誘道：“第一，就是你五哥說的那些，我就不必再說一遍了。”
“第二。”他加重了語氣，“人類男子是很危險的生物，哪怕還處於幼年狀態，阿璃，你要遠離他們。”
白璃：“不，哥哥，他們很弱小。”
霍沉舟知道妹妹沒有聽懂自己的話，沉默一瞬，道：“他們確實很弱小，不過為了這樣的事不再發生，記得遠離他們。”
白璃撅起嘴：“哥哥，我沒有理過那些人，他們自己罵我的。”
霍沉舟眯了下眼睛，向她承諾：“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好的哥哥。”白璃點了點頭，埋頭用餐。
霍沉舟跟著準備揮動刀叉，回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忽然發現妹妹根本就沒有對他的要求做出允諾，而他自己卻再一次對一個已經確定的承諾做了保證。
“……”
算了，反正妹妹也不會對人類男人感興趣的，那應該隻是個意外。
霍沉舟安慰自己。
白璃吃飽喝足回到自己的臥室，關上燈，盯著房間的星空頂看了一會兒，忽然坐起來，赤著腳爬下床，把窗戶打開往外翻。
她要去看看人生慘淡的裴渡。
他現在看起來弱小又可憐，說不定還會藏在床上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