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一 集(1 / 3)

第 十 一 集

姚錫九宅邸客廳 深夜  燈火輝煌,姚錫九拿著南泥小茶壺嘴對嘴地喝著,電扇在空中旋轉。  一仆人將占克禮請入客廳。  占克禮,近“天命”之年,有種紳士風度,從西服革履的裝飾看,要比他的實際年齡小許多。  姚錫九迎上前去,拱手道:“馬三爺在信上說的天津警察廳占警尉就是你呀,看來不像個警尉,倒像個文人。”  占克禮:“深夜打擾,實出無奈,還請姚區長多多體諒。”  姚錫九讓坐給占克禮,占克禮卻沒坐下。  姚錫九:“談不上打擾,即來這裏,必有要事。也是我公事在身,讓你久等了。”  這時仆人送茶走進,姚錫九與占克禮分賓主而坐,待仆人退去後,姚錫九輕聲地:“你既是天津警察廳的警尉,就該到濱江廳去接洽,為何找到我這裏?”  占克禮從公文包中取出一木箱,看似不大,卻很重,遞與姚錫九:“此物是馬三爺讓我送給您的,還請笑納。”  姚錫九好奇地打開木箱,很緊、所以很費力氣。占克禮笑笑接過,幾下便打開,裏麵是一純金滴水觀音,做工精細,著實可愛。  姚錫九的抬頭紋都開了,拿在手中,左看右看,愛不釋手。  占克禮:“此番來貴市屬秘查暗訪,在沒有頭緒之前暫不驚動官府,這也是馬三爺的意思。以防打草驚蛇嘛!”  姚錫九立馬將手中的純金滴水觀音放在桌案上,然後慢慢呷了一口茶:“好!有話請直講。既是馬三爺的意思,姚某一定配合!”  占克禮:“馬三爺的公子為追捕逃跑的一名丫頭在天津被人打死,凶手逃離至今未能歸案。”  姚錫九:“案發何時?”  占克禮:“兩年前。”  姚錫九笑笑說:“怎能斷定凶手就在我市?”  占克禮:“並未斷定凶手就在貴市,兩年來我們先後查訪了豐潤、唐山、秦皇島、新民、奉天、新京等十餘處地麵,隻不過今天才到濱江,還請……”  姚錫九擺擺手,示意占克禮不要說了:“那麼,凶犯叫什麼名字?做何生意?”  占克禮:“是吃張口飯的,一個皮黃藝人,叫陸少亭。”  姚錫九重複了“陸少亭”的名字,然後站起來,踱著步說:“皮黃藝人?濱江市皮黃戲隻有兩個戲園唱,一個叫中央大舞台,一個叫新舞台,恰恰都在我轄管區內,我熟極了,你放心。不過……可從沒聽說過什麼叫陸少亭的。”  姚錫九看看占克禮,占克禮也不由地站起身來:“奉令查訪,也是身不由己呀!”  姚錫九:“為馬三爺公子追捕凶犯,也是我們應該的嘛,盡職盡責,應當!那麼,你打算怎樣地秘密查訪?”  占克禮:“初到貴方寶地,一切生疏,望區長派一得力之人,做一陪伴向導足矣。”  姚錫九:“這好辦,明天就派一人,保你滿意!”  占克禮:“多謝區長鼎力相助,告辭!”  姚錫九:“等等!”隨之喊了一聲,“來人,赴大世界備宴,為貴客接風。”  占克禮客氣地:“這麼晚了,還是改日吧。”  姚錫九:“不必客氣,請——”  傻子鞋店 下午  傻子鞋店全老板和船老大靜靜地坐在堂屋誰也不吱聲。  船老大兩隻手已經不在其位,兩隻殘肢的手臂外麵,被早已失去白色的紗布纏繞著。  船老大:“我對不起你全老板,更對不起你那兩千多雙傻子鞋喲!”  全老板::“兩千多雙傻子鞋是次要的,還有六條人命這個債我可怎麼還哪?”  船老大:“六條人命又不是我們的事故,他是……”  全老板用手示意船老大不要說了。他站起身來,在堂屋中來回踱步。  全老板站在船老大麵前止步了:“那五條人命咱兩人平擔。可是陸少玉……要知道我特為請的他……我與陸家怎麼開口啊?”  船老大雙腳用力在地上跺了一下:“日他娘的小日本!當時我要是和陸少玉一樣用機關槍把他們都突突掉就好啦!”  全老板:“不要說多餘的話,你那時的手已經沒了。”  船老大:“是呀!那時我已經人事不知了!”  全老板:“正是日本人的暴力和殘忍,才激怒了陸少玉捐軀自己年輕的生命。”  船老大:“後來聽說日本人死了好幾個!”  全老板淚水已經沁入了眼眶:“作為中國人,他值!”  會友客棧陸老太太房間 下午  陸老太太仍然在那裏糊袼褙。  筱麟坤和趙小燕進來。  筱麟坤:“娘,我回來啦!”  陸老太太:“剛才還和你爹說哪,你該回來了。”  陸老太太放下手中的活計,趙小燕立馬接過婆婆的圍裙繼續在那裏糊袼褙。  筱麟坤:“我爹呢?”  陸老太太:“他去傻子鞋店找全老板問問少玉的事。都快一個月了,少玉一點信兒也沒有。”  筱麟坤起身要走:“我也去看看。”  陸老太太阻止:“別去了,你爹也不一定能不能找到那個全老板。聽說前些天他去了下江。這些天我總有個不祥的預感。”  筱麟坤:“娘,別胡思亂想,不會的。少玉吉星高照,他會逢凶化吉的!”  陸老太太:“但願如此吧。”說罷,她劇烈地咳嗽起來,筱麟坤急忙為母親捶起後背。  傻子鞋店 堂屋  全老板看了一眼船老大說:“你走吧。不過……你得考慮一下幾條人命的賠償之事。”  船老大:“你知道,現在我已經接近破產的邊緣。”他停了一會兒,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可我還是會盡我的全力。”  船老大走出堂屋後,一夥計走進來,他見全老板無精打采地坐在一旁,輕輕地走過去。  夥計:“老板,有人要見你。”  全老板:“不見!就說我到下江還沒回來!”  陸順樓急忙走進來:“到下江還沒回來人卻在這裏!是在有意躲著我?”  全老板一見陸順樓進來,立即站起將座位讓給陸順樓,待夥計斟上一碗茶水退去後,他“撲通”地跪在陸順樓的麵前。  陸順樓立即有種不祥之兆。他鎮靜了片刻:“有什麼話起來說吧。”  全老板仍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說:“我對不起老爺子,對不起筱麟坤老板哪!”  會友客棧陸老太太房間 傍晚  筱麟坤在為母親捶背,趙小燕在室內室外忙活著晚飯。  陸順樓推門而進,見隻有筱麟坤母女倆,忙問:“小燕呢?”  陸老太太:“在涼台做飯。少玉的事怎麼樣了?”  陸順樓的臉上露出悲傷之色:“叫小燕把爽梅找來。”  筱麟坤走出不大工夫,小燕跟隨筱麟坤進來了,卻沒有爽梅。  陸順樓:“爽梅這孩子怎麼沒來?”  趙小燕:“她和我爹到綏化演出去了。”  陸順樓:“都坐下,今天晚點吃飯。”  筱麟坤和趙小燕兩人立時覺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趙小燕為陸順樓倒了一碗茶水,陸順樓慢慢喝了兩口,然後放下手中的茶碗:“少玉他……在去下江沿途中,被日本人給打死了。”  陸老太太聽到少玉的遇難噩耗,立即暈了過去。  筱麟坤和趙小燕急忙呼叫著:“娘——”  會友客棧前廳 清晨  前廳中間設立了祭祀陸少玉的臨時靈堂。  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有劉英玉、李寶英、瘦二哥、二和尚、打鼓佬陳先生、王麻子、嚴老板、歪七和亢瞎子和新舞台老板秦玉峰、中央大舞台老板汪樹祿等。  在前廳靈案上擺放著陸少玉的畫像,畫像兩旁站著的有筱麟坤、趙小燕、武瑤瑤、駱地等。  會友客棧 門前  陸順樓、武青峰在門前迎送吊唁的客人。  會友客棧門前 街道  一四輪馬車由遠而近,在會友客棧停下。車上的是披麻戴孝的傻子鞋店全老板和一個店夥計。  會友客棧 前廳  全老板下車後一步一叩頭,直到陸少玉的臨時靈堂。  全老板放聲大哭:“少玉——我對不起你呀——對不起陸老爺子——對不起筱麟坤老板啊——我不該讓你去下江——”  全老板一邊哭一邊拍打著地麵,哭得驚天動地。  會友客棧陸老太太房間 室內  全老板的哭聲震動了樓上的陸老太太和鄭爽梅。  會友客棧 前廳  鄭爽梅扶著陸老太太走下樓來。  全老板見陸老太太走來,立即連磕三個響頭。然後從夥計手中將一包裹送給陸老太太:“這是三十塊大洋,算是我對少玉的一點補償吧。”  陸老太太走向全老板,雙手扶起全老板,老淚縱橫。  在場的人無不拭淚。  北市場 南門  占克禮在姚胡四的陪同下,走進北市場的南大門,似乎他對這些雜耍、賣藝、拉洋片、賣假藥、算命、說書、唱小戲都特別感興趣,為此占克禮走走停停。  北市場街道兩旁的小商小販趁機兜售自己的商品,也有的商販見姚胡四及徐大褂子到來紛紛躲閃,唯有瘋癲女佟桂秋不躲不閃,且直奔占克禮走去。  佟桂秋指著占克禮:“你是誰?你是孩兒他爹?不!”又指姚胡四,“你是!你是——”  姚胡四:“別理她,她是個瘋子。”  徐大褂子將瘋婆佟桂秋拽到一旁,剛要施暴,被占克禮止住:“既是個瘋子,何必!”  被徐大褂子甩掉的瘋婆,瘋婆瘋瘋癲癲走出人群,嘴中不停地嘀咕著:“還我的兒子!還我兒子!”  姚胡四見占克禮直勾勾地瞅著瘋婆,忙說:“一個瘋婆有啥好看,她是想兒子想的。”  占克禮回過頭來,狐疑地問著胡四:“她兒子多大啦?”  徐大褂子:“二十歲啦。”  占克禮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慶豐茶園 門前  占克禮和姚胡四閑遊在慶豐茶園門前,一張演出海報吸引住了占克禮,他望著筱麟坤英武的畫像出神。  姚胡四看了看畫像,然後又看看占克禮:“占先生喜歡京戲?”  占克禮笑笑:“談不上喜歡,愛看熱鬧。”  姚胡四:“今兒個這裏沒戲,咱還是到書館走走吧。”  朗吟軒書館 室內  趙小燕正在書台上唱西河大鼓《大西廂》,姚胡四、占克禮被茶房引至前堂雅座,兩人分別在八仙桌兩側坐下。  趙小燕在台上,見新來的客人,微微點頭示意,以表歡迎。  占克禮被這小小的舉動攝住了魂。他望著趙小燕的姿容,目不轉睛。  當趙小燕唱到“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燕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時,書館響起聽眾的陣陣的掌聲。  占克禮也隨應一聲“好”的喊聲。  姚胡四見占克禮那專心致誌的樣子,立即將茶房送來的瓜子推向占克禮。  姚胡四:“看來占先生很喜歡西河大鼓。如果沒看錯的話,占先生一定也喜歡這位姑娘吧?”  占克禮收住了眼神,笑著抓了一把瓜子:“看見這位姑娘,我想起一個人來,一個舊友。”  姚胡四“啊”了一聲。他心領神會地:“我們可否到後麵看看?那裏看得清楚。”  朗吟軒書館 後台  姚胡四、占克禮在朗吟軒書館掌櫃的帶領下,來到後台。  這時,趙小燕在一片掌聲中邁下後台的台階。  朗吟軒掌櫃喊道:“趙小姐,請過來一下。”  趙小燕走來,見衣冠楚楚的占克禮微微點頭示意。  掌櫃的:“這位是天津來的客人,說非常喜歡您唱的西河,想要見見您。”  趙小燕深深鞠躬:“不敢,唱得不好,讓您見笑啦!”  占克禮非常紳士地笑笑說:“哪裏,在天津我還沒聽過像您如此好聽的嗓音,這麼貌美的姑娘!不知恩師是……”  趙小燕:“是家父!”趙小燕指著剛從台上下來的趙欣,“爹,這位是天津來的客人。”  趙欣提著三弦子微微一禮。  占克禮上前一步:“老人家,您是老前輩,我喜歡西河大鼓。特別是在行腔吐字上多循京音,在白口上取法評書,在表演上又適用於皮黃……您看看,我在班門弄斧啦!”  占克禮的幾句話讓趙小燕有些驚愕。她頓時刮目相看眼前這位天津客人:“爹,真沒想到這位先生如此懂得西河。”  占克禮:“其實我隻是一知半解,現買現賣而已。”  趙欣放下手中的大弦子,笑著說:“哪裏,您是行家。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您是深諳藝理的行家。”趙欣請占克禮和姚胡四坐在一個比較簡易的桌旁。“這裏也談不上什麼條件,兩位先生湊合著點坐吧。”  趙小燕從身旁的壺中倒了兩杯水,分別放在姚胡四和占克禮的桌前:“請用茶。”  占克禮看看趙小燕,然後麵向趙欣:“老人家,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欣忙起身說:“江湖之人,何必客氣。”  占克禮呷了一口茶:“應該說我走了大半個中國,從沒聽過趙小姐的嗓音如此甜美、清脆,唱得激昂、奔放,在節奏上既活潑又輕盈。如此好的天生條件,何不將京韻大鼓《雨淋鈴》移植過來,我想——就是到關內演唱也會紅起來的!”  趙欣托了一下坐椅:“您是說——”  占克禮摘下禮帽,往桌案上一放:“就是史稱四大美女之一的趙飛燕及其妹妹趙合德的故事。”  趙欣:“我早就聽說過京韻大鼓《雨淋鈴》,那可是小彩舞的拿手段子。”  占克禮見趙欣很欣賞這個故事,呷了一口茶說:“這可是純真的戀,情場上的鬥,可謂驚天地,泣鬼神,引人入勝,扣人心弦……如果移植過來,也要說唱三五個月。”  占克禮見趙小燕聚精會神地聽,本想還說些什麼,卻被趙欣打斷了。  趙欣露出了難色:“再好有什麼用,我們沒有鼓詞啊!”  姚胡四站了起來:“這有何難,占先生可以幫忙的。”  趙小燕兩眼露出了亮光:“那感情好啦,我代表爹爹謝謝占先生。”  占克禮笑了,拿過禮帽:“在濱江我要待一段日子,如有機會,我給老爺子講講故事,等鼓詞寄來您爺倆再唱,保準場場盈門。”  趙小燕見占先生起身,便深鞠一禮:“謝謝占先生!”  占克禮立即扶住趙小燕:“何必客氣。本人想請老前輩攜趙小姐明日吃頓飯可否?”  趙欣:“這……我老漢就不必去了,小女可隨夫前往。”  姚胡四見占克禮兩眉緊鎖,立即解釋道:“趙小燕的丈夫是新舞台的角兒,叫筱麟坤。”  占克禮先是一怔,立即笑著說:“唱武生的?”  趙欣:“正是女婿。”  占克禮爽快地:“好,明天下午咱們大世界見!”  占克禮戴上禮帽走了,姚胡四緊跟其後。  趙欣見趙小燕目送著客人,輕聲地說:“別什麼人都信,僅是說說而已。就那個姚胡四我就反感!”  趙小燕仍然目送著占克禮:“不過……我非常想唱那個《雨淋鈴》!”  會友客棧二樓 涼台  筱麟坤在二樓涼台上練武功。  會友客棧陸老太太房間 室內  陸老太太在準備吃飯,她喚著陸順樓:“喊麟坤,準備吃飯啦!”  陸順樓躺在床上看本子,陸老太太走過:“說你呢,該吃飯了。”  陸順樓放下本子:“我準備讓麟坤再擴展一下戲路子,怎麼樣?”  陸老太太:“怎麼個擴展法 ?”  陸順樓:“他有嗓兒,該向文武老生邁步啦!”停了停又說,“我想給他弄出《慶頂珠》,怎麼樣?”  陸老太太:“這我可不懂,還是跟孩子商量一下吧。”  筱麟坤由外走進,他拿起手巾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陸順樓望著兒子說:“麟坤,給你排出《慶頂珠》怎麼樣?”  筱麟坤:“《慶頂珠》?”  陸順樓:“是部文武老生戲,現在會唱的人不多,我想讓你試試。”  筱麟坤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能行嗎?”  陸順樓:“行!一定行!我想了許久了。”  會友客棧陸老太太房間 門外  客棧於老板從樓下走上,來到陸順樓房門前,先咳嗽一聲,掀簾而進。  會友客棧陸老太太房間 室內  於老板:“喲——不好意思,吃飯還來打擾。”  正在吃飯的筱麟坤放下筷子,站起身來讓座,於老板推辭不過坐下。  於老板:“有這麼回事,新舞台準備去阿城唱幾天戲,可人家要頭牌武生。眼下新舞台又沒有,隻好請筱麟坤老板幫幾天忙。本來該是新舞台秦班主親自來,因怕碰釘子,才讓我先打個招呼。”  筱麟坤望著父親陸順樓:“按實說,救場如救火,是該去。可是慶豐茶園這邊……”  陸順樓提醒著:“慶豐明個有戲!”  於老板站起:“這不要緊,隻要筱麟坤老板同意,瘦二哥那邊我去說!”隨手將一百塊現大洋放在桌案上。“您點點,秦班主送的大洋一百塊。”  陸老太太:“戲還沒唱,哪有分包銀的?”  於老板:“這叫挖牆,江湖上有這規矩。”  筱麟坤:“慶豐那邊……”  於老板:“我去!”  筱麟坤:“那就有勞於老板了。”  會友客棧陸老太太房間 門外  筱麟坤送於老板下樓,剛剛轉身,隻聽掛鍾打起點來。  筱麟坤看看牆上的掛鍾,整整六點。突然想起什麼:“這飯我不吃了。有人請我和小燕吃飯,我該走了。”  朗吟軒書館 門前  趙小燕等得有些焦急。遠遠的一輛洋車從北市場南門走來。  洋車停在朗吟軒書館門前,筱麟坤坐在上麵。  趙小燕:“怎麼才來,你看看幾點了?”  筱麟坤:“急什麼?不就是吃飯嗎?”  趙小燕:“吃飯也要遵守時間,這是對客人的敬重!”筱麟坤扶趙小燕上車:“什麼客人如此上心。”  趙小燕有些不悅,過了許久,才說:“到時你就知道了。”  大世界飯店 門前  洋車停在了門前,有兩個年輕招待攙扶筱麟坤、趙小燕下車。  大世界飯店 門內  筱麟坤、趙小燕走入,又有兩女招待引路。  趙小燕見如此豪華的飯店,有些新鮮。在女招待引導下,乘電梯來到二樓,進入預定的房間。  大世界飯店 單間  占克禮恭候著趙小燕和筱麟坤。  趙小燕微微點頭後說:“我的丈夫筱麟坤。”轉過身來,“這位是——”  占克禮上前一步:“占克禮!”  筱麟坤與占克禮握握手,落座在一旁。  女招待分別倒上茶水。  占克禮坐在趙小燕的一側,目不轉睛地盯著筱麟坤,一時間,大家不知該說些什麼,有些尷尬。  筱麟坤拿起茶杯認真看看茶葉,然後呷了一口茶,立即說:“這可是好茶,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茶的名字叫白毫銀針,屬茶中魁首。”  占克禮笑道:“看來筱麟坤老板不僅是位出色的大武生,而且是位品茶行家。實話相告,這‘白毫銀針’曾是在下祖上嫡傳,康熙年間祖上就以此茶香氣清新,滋味醇和譽名京都,並為內廷供奉。到了我這代,也是為了生存,改行他業了。”  占克禮走向內室,取出一包茶葉:“這是我帶的一包,足有半斤,送予筱麟坤老板,算是交了個知音吧。”  筱麟坤站起,推辭不過隻好接茶葉包:“如此說來,我就謝謝占先生了。其實喝此茶葉我也是逢年過節,因它有健胃提神、退熱降火之效,故較為偏愛。”  占克禮讓筱麟坤坐下說話:“越說您越是行家了,難得遇一知音。”  筱麟坤:“聽小燕說,您對西河大鼓有些研究?”  趙小燕:“占先生對西河不僅是內行,還深諳其藝呢!”  占克禮:“過獎嘍!過獎嘍……不過我更喜歡皮黃戲,從小就愛看楊小樓、俞振庭、尚和玉的武生戲。不知筱麟坤老板宗哪派?”  筱麟坤:“自幼隨父習藝,後拜李蘭亭為師。”  占克禮:“哦!李蘭亭是民國時期天津影響最大的武生之一,為李派武生的創始人,與名武生李吉瑞同科。他的玩意兒地道,規矩!”  這時,女招待漸漸將菜上齊。  占克禮端起酒杯:“薄酒素菜,不承敬意,蒙二位賞臉,交個朋友,幹杯!”  三人每人喝了一口。  剛剛放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