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四 集(1 / 3)

第 十四 集

姚錫九宅邸 客廳  藍荷花見姚錫久神不守舍的樣子,忙放下筷子:“有什麼麻煩的事嗎?”  姚錫九站起來:“沒有,我想睡覺去。”  藍荷花望著姚錫九,也放下了碗筷。  姚錫九宅邸客 清晨  次日清晨,藍荷花從寢室走出,她身穿睡衣,懶懶地坐在沙發中,她拿起當日的《大北新報》,報紙上的大字標題赫然入目:  天津客商魁元閣斃命!  不等藍荷花看完正文,敲門聲響起,一仆人走進:“三姨太,有人找區長。”  藍荷花:“區長早晨天沒亮就叫日本人找走了。是誰呀?叫他進來吧。”  署長李兆豐走進,向藍荷花深鞠一躬。  藍荷花:“怎麼,又是你。昨晚不是見過區長了嗎?今早晨日本人就把區長找去了,有事等區長回來再說吧。”  李兆豐停頓片刻:“那好,我一會兒再來。”  藍荷花見李兆豐要走,她看了一眼《大北新報》後說:“什麼事這麼急,坐下歇會兒,抽支煙。”  李兆豐看看藍荷花,兩眼不住地盯著藍荷花的腰肢。  藍荷花走來,拿出一支煙遞向李兆豐,然後又拿出一支,分別為李兆豐和自己點燃。  李兆豐:“其實也沒什麼大事。”  藍荷花見李兆豐不肯說出來找區長的根由,笑笑說:“不對吧,是不是魁元閣的人命案?”  李兆豐吐出煙霧:“三姨太怎麼知道?”  藍荷花將《大北新報》往李兆豐眼前一扔:“報紙都登了,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們也真是的,死個商人何必大驚小怪,興師動眾的。”  李兆豐急了:“我的三姨太!他可不是什麼商人。他是天津警察廳刑事搜查大隊的大隊長!名叫……占克禮!”  藍荷花撚滅了煙蒂,笑笑說:“這與我們區長有什麼關係?那個商人又沒死在我們傅家區中。”  李兆豐:“可是那個凶手是在咱們傅家區。”停停他又說,“叫——”  藍荷花兩眼望著李兆豐:“叫什麼?怎麼不說啦……信不過我是吧?那好,你等區長回來吧。”說罷,藍荷花起身離座。  李兆豐立即跳了起來,他攔住藍荷花,兩隻手攜扶著藍荷花,十分殷勤地:“三姨太,你別生氣呀!我是考慮事關重大……”  藍荷花甩掉李兆豐的雙手:“還是不信任我。我是婦道人家,問這些沒用的事幹啥?恕我不陪了!”  李兆豐滿臉堆笑著:“三姨太,你這話越說越遠了,其實懷疑作案的凶手隻不過是個戲子。”  藍荷花故作好奇的樣子:“戲子?說說看,沒準我認識。”  李兆豐笑笑說:“三姨太何止是認識,而且還很熟。”  藍荷花“喔”了一聲,然後問:“叫什麼名字?”  李兆豐:“叫——筱麟坤。”  藍荷花疑惑地:“一個唱戲的能殺一個搜查大隊長?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李兆豐肯定地:“不會錯的。”他看看手表,“我還有事,請三姨太轉告區長,下午三點到濱江警察廳會議室開會。”  李兆豐看一眼藍荷花,轉身走去。  藍荷花望著李兆豐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濱江警察廳 會議室  會議桌旁圍坐著李兆豐、姚錫九、趙大個子及日軍、偽警察廳長餘秀豪等人。  島本大佐正襟危坐:“近一時期以來,我們大日本帝國軍人在濱江市屢屢被害,反滿抗日傳單、標語張貼滿街。前幾天,天津方麵警官又奇跡般地死去。眼看中日親善就要夭折,大東亞共榮圈將會受到嚴重的威脅。”  島本大佐目視著在座的所有的人:“……為此,我命令:從現在起,濱江市所有車站、碼頭等主要街道全部戒嚴。特別是傅家區,許多命案多發於此,傅家區要為重中之重。凡有可疑之人,全部的抓!寧可錯抓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在座所有人站起,立正:“是!”  島本大佐一揮手,眾人散去。  島本大佐又喊道:“等等。”  島本大佐走出自己的桌案,站在警察廳長餘秀豪和姚錫九麵前:“為宣揚我大和民族武士精神,威震那些不軌之徒,將由我大日本帝國武士在傅家區北市場設擂比武,你等要全力警戒和大力支持!”  餘秀豪:“報效皇軍是我們的天職。”  姚錫九:“作為本區區長,一定鼎力相助,請島本先生放心。”  島本立正鞠躬致禮:“有勞二位!”  濱江警察廳 門外  姚錫九乘上福特汽車向傅家區駛去。  許公路沿街 街道  警車、摩托車響著刺耳的警笛聲,冒著雪花飛馳般地從許公路上駛去。  濱江火車站 檢票口  便衣、警察、日本憲兵巡視著每一位旅客。  傅家甸沿街 街道  正陽街、大北新街一輛接著一輛的日本憲兵隊巡邏車隊,穿梭似的往返在橫豎的幾條主要街道上。  會友客棧 門前  兩輛摩托車停在了會友客棧的門前。在大北新警察派出所趙大個子的帶領下,衝向會友客棧。  會友客棧 前廳  於老板不知所措地加以阻攔,被趙大個子推向一旁。  趙大個子:“筱麟坤住在哪裏?”  於老板:“筱麟坤?早搬走了,到奉天去了!”  會友客棧 室內  幾警察樓上樓下搜查個遍,無獲而去。  北市場北門旁筱麟坤宅 門外  一輛警車上跳下眾多警察,來到筱麟坤的宅院,踹開房門,衝了進去。  北市場北門旁筱麟坤宅 室內  幾警察胡亂翻騰一氣,一無所獲,離去。  北市場北門旁筱麟坤宅 門外  警察用封條將筱麟坤的宅門封住。  北市場北門外的商販及行人紛紛躲避。  姚錫九宅邸臥室 傍晚  藍荷花穿上外套,走出臥室。  姚錫九宅邸 客廳  黑暗降臨,藍荷花向仆人喊道:“誰當班?”  一仆人走進:“三姨太,什麼事?”  藍荷花:“去告訴門衛,今晚區長公務在身,不回來了,前後門上鎖,無論什麼人來,一律不見!”  仆人應聲而去。  藍荷花找出手電筒,背起一包食品,悄聲地從客廳後門走出。  姚錫九宅邸 後院  藍荷花身背包裹,手拿電筒,借著微微的月光,踏著飄飄的雪花,走向後院花園。  姚錫九宅邸後院 花園  藍荷花沿著殘枝敗葉的花園小路,向花園院牆的一隅,一幢低矮的平房走去。  姚錫九宅邸後院花園平房 門前  藍荷花借著月光,來到平房的門前,四處望望,見沒有什麼動靜後,便打掃著身上的雪花。  這時,一隻老鴉正蹲在房前一棵多年的老榆樹上淒涼地鳴叫著,將藍荷花嚇了一跳。瞬間,她又鎮靜下來,謹慎地望了望周圍,最後才敲三下門,她見門內無任何動靜,便推門而入。  姚錫九宅邸後院花園平房 室內  藍荷花打著手電筒,向裏間的房門走去。  這平房內很大,也很幹淨。她沿著後窗走至尾端,撥開一道暗門,露出小小的過道,沿道走幾步,是一個小型木板樓梯。她順梯而下,在一小平台的門前停下,她推門而入。  室內不算太大,可容兩人睡覺的地方。在一張床鋪旁的小桌上放著一盞昏暗的蠟燭,借燭光環顧四周,陳設比較簡陋,卻很暖和。  藍荷花放下包裹,見沒有人,立即疑惑起來,剛要轉身,站在門後的筱麟坤說:“破門而入,可是不速之客!”  藍荷花微微一怔:“嚇我一跳!跟我捉起迷藏來啦!”  筱麟坤:“我已成了驚弓之鳥,卻又在大區長的家中避難,怕的就是不安全!”  藍荷花:“這可是再安全不過的地方了,知道這地方的人,在姚宅中不過三人,除老頭子外,我和那個送飯的仆人。  筱麟坤:“也許就是那個仆人會出賣了我!”  藍荷花笑笑:“不會的!如果她領人來抓你,你立即從此門出去,往左拐第二門窗中間就是地道,可直通濱江火車站。”  筱麟坤以一種感激之情望著坐在床鋪邊上的藍荷花說:“為了我,不知你勞費多少心血,日後真不知該怎樣謝你。”  藍荷花沉思了片刻,慢慢抬起頭了來,直視著筱麟坤:“我無須你怎樣謝我。隻要你肯答應我一件事。”  筱麟坤:“隻要我能辦到,我會全力!”  藍荷花並沒有急於說出自己的要求,而是將她帶來的所有食品都擺在了床前的桌案上:“這些,足夠你吃幾天的啦。”  筱麟坤望著藍荷花,藍荷花還是沒有直麵回答。後來在筱麟坤一再追問下,藍荷花才說:“隻要……隻要你答應娶我!”  筱麟坤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給噎住了。許久一段時間,他無法回答。  藍荷花見筱麟坤無言以答的樣子,猛地撲向他:“答應我,麟坤!我可以馬上跟姓姚的離婚。我們遠走高飛,我們到北平,到武漢,到上海,你演你的戲,我伺候你一輩子!”  筱麟坤推開藍荷花:“這……怎麼行!也不可能!不可能!”  筱麟坤坐在床鋪角上,藍荷花跟隨而來:“自我見到你的那天,我就喜歡上了你!你演的戲,我從來未落過!場場必看。我喜歡你演的戲,更喜歡你的為人!真的,麟坤。”  筱麟坤望著藍荷花,像似一個陌生人。  藍荷花的眼中噙著淚水:“其實,我也是苦孩子出身,我十三歲就失去了父母,叔父以其微薄的薪金供我念完國民女子高中,當我考上北滿醫科大學時,叔父已不在人世了。我正要輟學,是姚錫九出資讓我完成學業。就在我大學畢業的當年,他納我為三姨太。”  藍荷花早已泣不成聲了,她停頓了許久,又繼續說:“姚錫九是個惡霸,濱江市的大流氓,我怎敢不應允!可他是他,我是我!我從未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我也從未害過一個善良的人。”  筱麟坤為藍荷花拭淚。藍荷花依偎在筱麟坤的身旁,淚水潤濕了她的衣襟。  筱麟坤慢慢地推開藍荷花:“可我……我還是個通緝犯!”  藍荷花:“我們一同逃出濱江市!我要嫁給你,就是要做個人,做個真正的女人。”  筱麟坤被藍荷花的真情感動了。他緊緊抱著藍荷花,他們狂吻著,在床鋪上翻滾著……  蠟燭已經燃到底部,漸漸地熄滅。  慶豐茶園 門前  一輛卡車滿載著日本憲兵駛向北市場慶豐茶園的門前。正陽警察署署長李兆豐立即迎了上去。他與日本憲兵隊小隊長耳語著,然後兩人同時走進慶豐茶園的大門。  慶豐茶園 室內  瘦二哥見有人進來,立即出迎。一見是日本憲兵小隊長和李兆豐的警官,他有些緊張,但還是笑臉迎著:“皇軍,署長大駕光臨,不知有何吩咐?”  李兆豐:“你們老板呢?”  瘦二哥立馬掏出香煙,遞給李兆豐,李兆豐打落在地。  李兆豐:“奉皇軍命令,在北市場搭設擂台,所需板材木料,就地取用!”  李兆豐的話音剛落,一隊戴有憲兵袖標的日本兵和警察跑步衝入慶豐茶園,列隊站在了前廳。  李兆豐衝著瘦二哥笑笑地:“老兄,隻有公事公辦啦!”  日本憲兵小隊長一揮手:“拆!通通地拆!”  瘦二哥一時不知所措。他哭喪著臉,向日本憲兵小隊長哀求說:“別別別別呀!總得跟房東老板商量商量啊!”  憲兵小隊長:“囉唆的不要!拆!”  日本兵和警察開始用槍托拆砸。  慶豐茶園 門外  北市場的人群紛紛圍觀看熱鬧。  李寶英坐著洋車跑來,她風風火火地邁進了慶豐茶園的大門。  慶豐茶園前台 門口  李兆豐指揮著警察署的警察:“你們到那邊,你們在這邊,快些地拆!”  李寶英大聲地喊著:“慢著!”  瘦二哥驚喜地:“我的姑奶奶喲!你可回來啦!”  李寶英向李兆豐走去:“這茶園可是有主的,不是野台子!誰的命令要拆我的慶豐茶園?”  日本憲兵小隊長:“你的,什麼的幹活?”  李兆豐輕聲地告訴日本憲兵小隊長:“她是慶豐茶園的老板!”  小隊長:“你的告訴她,茶園、劇場一定的拆!”  李兆豐走向李寶英:“日本武士要在這門前擺設擂台,所以——”  李寶英毫不示弱地:“擺他媽的擂台,與我們慶豐茶園何幹?”  李兆豐擺出盛氣淩人的樣子:“這是皇軍的命令。所需木料、台板,現弄來不及,隻好就地取材,日後再還!”  李寶英:“還?還他媽的狗屁!”  小隊長:“時間的沒有,囉唆的不要!拆!”  從慶豐茶園門外,又衝進一排警察,他們用槍托砸這敲那,動手便拆!  李寶英氣急了,她從提兜中取出一把小型手槍,對準憲兵小隊長:“老娘我今天豁出去了,誰敢拆,我就打死他!”  日本憲兵小隊長抽出戰刀的同時,李寶英扣動了扳機,卻被李兆豐擋住,小隊長舉起軍刀向李寶英劈去,李寶英當眾被劈成兩截,血噴如注,慘不忍睹。  英玉武館 大廳  幾位祭奠亡靈牌位前燃著香火。  劉英玉正在一邊品茶,一邊自言自語著:“日本人真他媽夠狠的,竟將一個女人活活地給劈了。他媽的這個世道就得狠,發狠!”  一徒弟快步走進來:“師父,外邊有兩位先生要見你。”  劉英玉:“幹什麼的?”  徒弟:“看樣子像是兩個商人。”  劉英玉發狠地:“我不認識商人,就說我不在!”  兩位商人已然走進屋來。兩位商人一位稍高,一位稍矮,都身穿長衫,戴著禮帽和墨鏡,神態莊重而自然。  稍高商人:“怎麼,劉館主不想見我們?”  劉英玉打量著兩位不速之客:“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們。”  稍矮商人:“怎麼會不認識呢,我們是老相識了。”說著,兩人分別坐在離劉英玉不遠的椅子上,摘下禮帽和墨鏡。  劉英玉大驚:“是你,筱麟坤!”  筱麟坤:“對,沒錯,劉館主好記性,還沒忘記老朋友。這位是——”  不容筱麟坤介紹完身旁的同行人,劉英玉“霍”地站了起來。  劉英玉:“誰跟你是朋友,來人,把他倆給我捆起來!”  幾個徒弟同時衝了上來,卻被筱麟坤和同行人分別按在茶幾上。  劉英玉被眼前伸手的速度一震。筱麟坤和同行人鬆手放掉幾個劉英玉的徒弟後,拍了拍手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筱麟坤:“怎麼你怕了?我可不怕,我若怕抓就不會走進你的武館!”  劉英玉:“你既然進了武館,就是自投羅網!”順手將一把匕首紮在地上。  筱麟坤指著地上的匕首:“這玩意我耍了半輩子,見識多了。”說著用腳輕輕一發力,將匕首挑在空中,然後用手準確的接住,順勢一甩,匕首飛出,將茶杯擊碎。  筱麟坤:“誰要對我不客氣,就像這茶杯一樣,不堪一擊!”  劉英玉驚愕:“你!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同行人:“我們今天拜訪館主,既未拿槍,也未揣刀,江湖講話叫手無寸鐵,你再看看我們這身打扮,是來比武打架的嗎?”  筱麟坤:“還是介紹一下我的同行吧。這位是江北老客,專跟日本人過不去。誰要是跟日本人穿連襠褲,他的槍口可沒長眼睛!”  劉英玉狐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筱麟坤:“隻想會會朋友,心平氣和地談談。”  劉英玉向徒弟擺手示意,徒弟們走了出去。  劉英玉:“咱們都算江湖中人,你們既無惡意,我也不存歹心,有話請講。”  筱麟坤:“館主不愧為俠義之人。江湖上講的是接人待物、交朋結友義字當先。館主自幼習武,為的是強身健體,助弱抗暴。如今,日本人入侵我華夏國土,橫征暴斂,燒殺掠搶,殘害無辜,難道館主視而不見?別忘了,英玉武館的血洗,你弟子的亡靈尚在……”  劉英玉:“日本人作孽,有目共睹,早晚要討回這筆血債!。”  江北老客:“僅僅是英玉武館的血債還不夠。劉館主身懷絕技,就該以此報效國人。常言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武功再好,卻不為國出力,豈不永留罵名。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如果館主不僅不能為國出力,反而再去助紂為虐的話,那可就一世聲名狼藉,遺臭萬年了。”  劉英玉長時間陷入痛苦的沉思。  劉英玉最後試探地問:“你們究竟要讓我幹什麼?”  筱麟坤:“館主是明白人,我們不想強人所難,隻希望你此時此刻認真地思前慮後,至於該怎麼做,相信劉館主不會讓國人失望的!”  北市場 街道  這時,一隊日本兵與警察分別向幾家室內衝去。  日本兵甲:“江北胡子的搜查!”  日本兵乙:“凶手的抓到大大有賞!”  日本兵甲:“嫌疑之人通通的抓!”  一警察抓住一個連鬢胡子的過路人:“太君太君,這裏有個大胡子。”  過路人:“我不是江北胡子!”  日本兵甲:“大胡子的通通抓!”  嘈雜的喊叫聲不絕於耳,北市場大亂。  英玉武館 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