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三顆金紐扣(3 / 3)

……

今天我跟李雲聊了一個多小時,她一直在鼓勵我,我很喜歡她。她看上去和藹可親,在她眼裏,我不再是怪物,不再是墮落的女人,而隻是一個犯了錯的傷害自己的孩子,她是這麼說的。她沒看不起我,我自然而然對她產生了一種信任感。我決定在她的鼓勵下,好好戒毒。我心裏在想,如果J手指上的戒指是我送他的,那說明他還沒忘掉我,那如果我真的戒了毒,他也許還會要我。想到這裏,我覺得生活又有了希望。

好懷念過去的我。

李雲走後,我接到宋傑的電話,他指責我偷了他的金紐扣,我當然矢口否認,我右手握著電話跟他吵架,一邊寫我的戒毒計劃,他約我見麵,我假裝答應,其實,我怎麼會去?

但是放下電話後,我才忽然想起來,他知道我的地址。我跟他出去度假時,他開車來我家接過我。毒品,真的讓我變得越來越笨了。我的大腦在退化。

有人在跟我作對,誰呢? 2007年1月24日

今天是我第三次被警察叫去問話了,是因為小區裏的一宗盜竊案,警察反複問我在那段時間在幹什麼,有沒有人可以證明我在家上網。當然,他們最後還是放了我。但是,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前麵兩次,一次是因為附近食品店的盜竊案,另一次是隔壁小區的一宗入室盜竊案。我納悶,我怎麼忽然變成飛賊了?我隻是個工作量越來越少的模特罷了。我想一定是有人告發了我,那個人打了匿名電話誣告我。他到底是什麼目的?為什麼要跟我作對?到底是誰?

今天我一個人在家裏琢磨這件事。我覺得唯一可能做這件事的就是宋傑。自從上次在我這裏吃癟之後,他就一直威脅說要對我不客氣。他沒證據證明我偷了他的金紐扣,他本來可以報警的,但我知道他不會,因為他有一次告訴我,那三顆金紐扣也是他偷來的,他跟前妻離婚的時候,他撬了她的首飾盒。這男人真是垃圾。但是他不會罷休的,我知道他在我們小區借了房子,每天盯著我。

我覺得他一次次打電話誣告我,就是為了威脅我,報複我,因為我有吸毒史,他認為警察不會相信我的話,他希望我被當賊抓了,然後,他就可以以失主的名義去報警了。那時候,我已經在牢裏,也不可能再到他前妻那裏去告狀。不知道我想得對不對,對我這個正在退化的大腦來說,這件事太複雜了。

好想打電話問J,我相信,他會告訴我答案。

但是我不能。我把自己的困惑和猜想全部告訴了現在我最信任的人——李雲。她現在每天下午兩點到四點陪我熬過我一天中最難受的時候。每天下午我的癮都特別大。她看住我,不讓我自殘,給我吃藥,讓我安靜地睡覺。她就是有一個缺點,愛說教。也難怪,她都三十多歲了。她不喜歡看我打電腦,覺得我在“走向另一個深淵”,她覺得我應該多出去走走,享受陽光,多跟社會接觸,多看一些正麵的東西。她說了好幾次,所以她每次來,我都把電腦藏了起來,我說,我把電腦賣了。她將信將疑。

我把事情告訴她後,她建議我悄悄搬走。她說這是最好的辦法,因為我無法對付那個人,就隻好躲開了。我想了想,覺得很對。我是沒辦法阻止宋傑不跟我作對,所以我還是逃走吧。我決定明天開始逐漸變賣我屋裏的東西。其實我屋裏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房子是我租來的,我是個無產者。

搬去哪裏呢?我還沒決定。今天海東來了,他對我說,他幫我找了個好買主,可以以很高的價把金紐扣出手,我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現在已經越陷越深了。就像李雲說的,吸毒的人最終都會變成魔鬼,他現在又開始打我金紐扣的主意了。我把他推出了門,他朝我怒吼了兩聲,摔倒在門口。他都站不穩了。死人!

那三顆金紐扣,我把它們放在這個屋子裏一個很隱秘的地方,我相信沒人能找到,除了J。

【6】

大年夜下午四點半,淩戈帶著一臉興奮蹦蹦跳跳地奔進了簡東平的家。

“嘿,簡東平,告訴你,江璿果真是被謀殺的,今天中午林叔叔已經將罪犯逮捕了,你猜猜是誰?”淩戈臉蛋紅撲撲地走到他跟前,笑嘻嘻地說。

“是不是李雲?”簡東平頭也不抬。

“啊,你已經知道了?!”她捂著嘴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是莫蘭告訴你的?”

“我看了江璿的博客猜出來的。”簡東平朝她看了一眼,他的心情有些陰鬱,既想說話,又不想說話,“關鍵是,金紐扣找到了嗎?”

“找到了。”淩戈已經注意到了他情緒不佳,她的興奮勁過去了,說話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在李雲的家裏。如果她沒拿到金紐扣,就不會殺江璿了……”

他看出淩戈想說什麼,但是眼下他急於想知道一件事。

“紐扣她是在哪裏找到的?是不是在書桌的桌腿裏?”他問道。

“是的。”淩戈瞪大眼睛看著他點點頭,很吃驚他能猜出這點來。

簡東平朝她笑了笑。

“她還是老樣子,喜歡在書桌腿上挖小洞藏些小東西,然後在桌腿外麵包上花花綠綠的紙,看上去好像隻是裝飾,其實卻是她的小保險櫃。她那時候,把這枚戒指藏在書桌腿裏,讓我找。為了藏那三顆紐扣,她一定挖了三個小洞吧。”他的手不自覺地摸著那枚戒指。

淩戈注視著他手上的這枚戒指,她沒想到,分手三年多了,如此決絕地說早已經把她的東西全部燒掉的他,竟然三年來,每天都戴著她送他的戒指。

“這是她送的?”淩戈忍不住問道。

“這是她做第一個大case的時候送給我的。我一直想扔掉,但沒扔,你要問我為什麼,我自己也說不清,可能已經習慣了吧,也可能是因為它比較貴。”簡東平別過頭看了淩戈一眼,把手指上的戒指取下來,塞進了口袋。

“其實她很傻,隻要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彎腰去撿的時候,就很容易發現書桌腿上的玻璃紙,而且,她的房間幾乎沒什麼家具,就那幾樣東西,找起來真的不難。以前可不同,她家裏的東西很多。”他搖了搖頭,冷淡地說,“她以為隻有我知道,這怎麼可能?她的腦子真的壞了,以前她沒那麼笨的。”

“李雲說,那天她給犯癮的江璿喂戒毒藥,一顆藥滾到了書桌下麵,她因此發現了書桌腿裏的秘密,因為花紙有個角掀起來了,露出了一個小孔,她說自己是一念之差,她覺得江璿反正也是個廢人了,所以……”淩戈還沒說完,簡東平接口說了下去。

“所以等江璿睡著了以後,她偽造了遺書,拿走了金紐扣,離開的時候隻要打開煤氣就萬事大吉了。為了證明那張遺書是江璿寫的,她還找出一張她自己寫的賬單來佐證。”

“你就是從遺書上判斷是李雲的?”淩戈問道。

簡東平點了點頭。

“凶手應該是一個不太了解她的人,至少是接觸不深,因為很明顯,她不知道江璿是個左撇子,如果知道,她就不會偽造遺書了。我想江璿在跟她接觸的時候,並沒有明顯表現出她的這個特征。海東認識她比我還早,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長,他不會不知道,至於那個宋傑,他們住在一起過,他也應該知道她這個特點。這三個人裏,隻有李雲是最近才認識江璿,而且接觸也比較淺。”

“李雲的確不知道江璿是個左撇子,”淩戈在簡東平旁邊坐下,“她說有一次看見江璿右手拿著筆在咬筆頭,麵前放著一張寫好的戒毒計劃,她以為那是江璿用右手寫的。”

簡東平笑了出來。

“對,那是我教她的。我對她說過,一開始跟陌生人接觸,別讓對方知道你是個左撇子,先做個右撇子的假象給對方看,等慢慢熟悉了再告訴對方也不遲。她覺得騙人很有趣,所以馬上就學會了。”簡東平臉上露出追憶往事的神情,但他馬上又把自己拉了回來,“那個戒毒計劃就是她在接宋傑電話的時候寫的。就是她的那句話,讓莫蘭判斷出她是個左撇子。”

“嗨,虧她還把遺書寫得那麼慘,我都快哭了呢。”淩戈說。

“除了遺書之外。我覺得奇怪的就是那個賬單,江璿用錢從來就沒計劃,她不是會記賬的人,而且,她也不吃奶油蛋糕,為了保持身材,她從來不吃這些甜食,所以我看到賬單的第一印象就是,那不是她的賬單,但是我已經三年沒見她了,我不敢肯定她是不是還跟過去一樣,所以我沒說。”

他是沒說,原來之前他就懷疑了,但他卻守口如瓶,淩戈想。

“李雲是不是說,她隻是去幫江璿減輕毒癮反應?”

“對,她一開始被盤問的時候是這麼說的。”

“所以,這更證明遺書是假的。什麼‘我想吃飯,但借不到錢’,犯毒癮的時候怎麼會想到吃飯?她想的隻能是毒品。我也看過一些類似的資料,我知道那是種什麼狀態。”簡東平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下去,“我也看不出江璿當時的經濟狀況有那麼差,她還有手機可以打電話給我,不是嗎?如果連身上的衣服都當了,那應該連手機都沒了。所以,我的看法是,她把衣服行李都打包了,打算當天就走,但她忽然犯了癮,她身上的衣服很可能是在犯癮的時候自己脫掉的,後來被李雲拿走了。正好,江璿變賣了家當,屋裏看上去空蕩蕩的,於是李雲就利用了這點,製造了一個江璿因為吸毒成癮,導致生活窘迫最後自殺的假象。”

“她的行李被李雲丟在附近的垃圾桶了,現在已經找到了。”淩戈補充了一句。

“報案誣告江璿的人也是她,因為那三起案件都是在附近發生的,隻有居住在附近的人才能了解其中的一些情況,雖然江璿的博客裏說,宋傑也住在她那個小區裏,但是我覺得當義工的,尤其是做戒毒義工的,肯定經常跟居委會和派出所的人接觸,所以她報警的可能性更高。如果真的是她,就說明這不是什麼一念之差,而是蓄謀已久。她從江璿嘴裏知道金紐扣的事之後,就已經打算殺死江璿了。”簡東平目光炯炯地盯著淩戈問道,“是不是她?”

“是她。她說金紐扣的事是江璿在一次犯癮的時候對她說的。”

“她為什麼要誣告江璿?”

“她的解釋是,她想嚇唬江璿,讓她盡快搬走,其實她在江璿家裏已經找過好幾次了,但都沒找到。她認為如果江璿搬走的話,一定會帶上金紐扣,到時候隻要在她的隨身物品中找就可以了,那樣範圍就會小很多。”淩戈繼續說,“還有,她想讓江璿給警方留下深刻的癮君子印象,癮君子自殺的先例很多,她想先給警方造成這樣的印象。”

“她很需要錢嗎?”

“她的女兒患了重病,拖了兩年了,因為沒錢,所以沒辦法做手術。她認為江璿反正也是個廢人。”淩戈低聲說,“她本來也是個好人,她說女兒生病後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所以她想回饋社會,出來做義工,幫助別人,誰能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她是怎麼認識江璿的?”

“李雲以前接觸過癮君子,所以一看江璿,就知道她是什麼人了。是李雲主動找到江璿的,一開始她的確是想幫助江璿戒毒的。”

簡東平笑了笑。

“你剛剛好像一直想說話,想說什麼?”片刻之後,他溫和地問道。

“對了,剛剛我想說話,都被你打斷了。”淩戈被提醒了,眼睛一亮,大聲說,“金紐扣的鑒定已經出來了,原來紐扣是贗品。”

“假的?!”簡東平很意外。

“這事李雲自己還不知道呢。她以為自己偷的是真的。真是莫大的諷刺。”淩戈說到這兒,深深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萍姐走了進來,她一手拿著拖把,一手拿著封信。

“喏,你的。”她把這封信扔在他麵前。

淩戈瞥見信封右下角的落款,心裏好像被什麼東西重重捶了一下。是江璿寫來的。

簡東平麵無表情地打開了信封,淩戈很佩服他的鎮定。

“我,我先去幫萍姐了。”淩戈覺得自己應該回避。

簡東平好像沒聽到她說話,他已經在看信了,於是她悄悄打開門走了出去。

【7】

親愛的東平:

我終於給你寫信了。

每當我叫你東平的時候,就說明我有正經話要跟你說,所以請你一定要把它看完,好嗎?

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分手嗎?就是我撲倒在你腳下的那次。你曾經丟了張紙給我,我本來以為那是張紙巾呢,腳一踢就把它踢到床底下去了。兩個多星期後,我在床底下找我的鞋子,發現了它。原來那是你寫給我的臨別留言。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你說過些什麼。我還記得很清楚。

你沒說愛我。你說的是:1.跟陌生人接觸不要先告訴對方你是個左撇子。2. 回答別人的問題時,在心裏默數到三。3.要了解一個人可以翻翻對方的垃圾袋。4.不要用錢包,把錢分開放。5.不要相信過分熱情的人。6.想知道男人是否對你好,問他借錢。在你的圈子裏,通常他肯為你付出多少,就說明有多愛你。7.如果有人向你借錢,問她要抵押品。8.重要的東西不要藏在身邊。9.萬事要做兩手準備。

你說了9條,我至今記得。

先說說金紐扣吧,金紐扣我已經找到了。是從一個男人那裏偷回來的。你說萬事要做兩手準備,所以拿回來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個小金鋪,讓他為我造三個假的金紐扣,鍍金,材料我不知道,但樣子很像,這就行了。我把那假紐扣放在我的枕頭裏,把真的紐扣放在書桌腿裏。

李雲是我認識的一個自稱義工的人,我最初很信任她。她看上去很熱情,很誠實。我以為她真的想幫助我。我真的想戒毒,東平,我真的想戒,但是我沒恒心,也受不了犯癮時的痛苦,我好希望有人能幫我。所以認識她後我很開心,我以為她能幫我。我還把很多事都告訴了她。但那三顆金紐扣的事是我在一次犯癮的時候無意中說的,那時候我太痛苦了,我控製不了自己。

李雲一開始看上去很好,但自從我無意中跟她說了金紐扣的事後,她就變了。她說話的時候,常常有意無意地向我打聽藏東西的方法。她說她婆婆喜歡把錢藏在枕頭裏。有一次,我犯癮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我看見她在翻我的枕頭,她以為我昏過去了,但我是有意識的。她不知道,自從她提起她那個婆婆之後,我就把那三顆假紐扣移到了我的襪子裏。我想起了你說的話,不要相信過於熱情的人,自從跟李雲說了金紐扣的事後,她對我特別熱情,她說要在我犯癮的時候時刻守著我,不讓我自殘。她還說把我當她妹妹。

你還說,要了解一個人可以翻翻她的垃圾袋。她就住在我的樓裏,習慣把垃圾袋放在門口,有一天晚上,我偷偷把她的垃圾袋拿到我家裏。猜我找到什麼,好多空藥瓶、針筒還有大堆的紙巾和煙蒂。我拿了空藥瓶去藥店問了,他們說那是治療白血病的。所以我得出的結論是,她家裏有人得了白血病,她需要錢。煙蒂應該是她老公留下的,她不抽煙,她身上沒有煙味。但是她跟我說,她有一個美好的家庭,孩子很健康,他們家沒人抽煙。她說謊了。她曾經多次提醒我,應該把值錢的東西放到銀行的保險櫃去,她可以陪我去。你說過,不要相信過於熱情的人。那時候,我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有一次發生的事,讓我確定了這種猜想。那次也是我犯癮,我很痛苦地在地上滾來滾去,我去廚房拿了把菜刀,想砍自己的脖子,本來李雲應該上來攔我的,但她卻定定地站在那裏看著我,一動不動,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希望我死。她隻要一拿到金紐扣就會殺了我。我知道。後來我想,報警的人很可能也是她,你知道嗎,有人曾經三次報警說我偷東西。我從來沒跟她清楚地說過警察是因為哪戶人家的案子把我叫去問話的,但有一次她跟我說話時,無意中露出了出事人家的門牌號。她還知道,警方問我的時間段。

她破綻很多,隻是我一開始沒注意而已。我對她很失望。

自從確認她想謀害我後,我就決定成全她了。

我不想活下去了,James,自從我在你家門口看見你跟那個女孩在一起後,我就決定了。你笑得好開心,你以前也這樣跟我笑過,無數次。可是你再也不會對我笑了,你恨我,看不起我,我知道。這世界上已經沒什麼可以讓我留戀的東西了。所以,她今天下午會來我家,我會故意提醒她金紐扣藏在哪裏。當然,她隻會得到假的。

馬上要過年了,到處都有過年的氣氛。前幾天還下雪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雪,他們說是50年不遇的大雪。我一個人在雪裏走了好久,想到了那年你跟我兩個人的除夕夜。記得嗎,你還給我做了大蝦年夜飯,真好吃啊!其實你也不是廚師,你隻是照著菜譜做。但後來,我就再也沒找到一個肯照著菜譜給我做頓飯的男人了。我們還一起坐在床上看窗外天空裏的焰火,好美啊,好美啊,你說著就歪頭看著我,一本正經地說,你認識我父母,我嚇了一跳,接著你說,你畫了張圖樣給他們,讓他們照這個樣子給你生個女朋友,說完,你就哈哈笑起來,你就是這樣,冷的時候比誰都冷,熱的時候卻比誰都熱。你給我的快樂,別人沒有給過我。

這幾天,我想了好多,你知道我想得最多的是什麼嗎?是每天早晨醒來,我拿著小鍋子去給你打豆漿買早點的情景,還有我半夜回來,看見你放在桌上信手寫的打油詩,那詩好色啊,James,我那時候想,這是我那一本正經的Jams寫的嗎?你還記得你寫過什麼嗎?你肯定忘了。我來幫你回憶一下吧,什麼你不小我不大的……

我想了很久,竟然想不起來了,也許等會兒又能想起來了,最近我越來越笨了,我的腦子被毒品弄壞了。

我一直想問你,你手上的戒指是我送給你的那個嗎?好想打個電話給你。

今天天氣好冷,我準備一會兒去你家,我會把真的金紐扣埋在你家門口那盆花裏,希望到時候沒人打擾我,現在才6點多,樓道裏應該不會有很多人。

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的左手燒傷了,這封信是我用右手寫的。我一直在用右手練習,現在居然能寫出這麼多字來,真讓我自己驚歎。

我的頭好痛,其實我還有很多話要說,但是我寫不了了。

再見,James。我愛你。

江璿 小年夜

淩戈正在跟萍姐說話,就見簡東平從房間裏猛衝出來,直接打開了房門。她連忙跟了過去,卻見他用一根筷子在死命翻著門口那盆花裏的泥,她不用問,心裏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不一會兒,就看見黑色的泥裏現出三顆金光閃閃的小東西。

“看,這就是我的金紐扣。”簡東平把紐扣放在眼前,目不轉睛地盯著它,喘著粗氣說。

是金紐扣,淩戈心裏歎了一口氣,江璿最後還是把紐扣給了他。

“她對你真好。”淩戈低聲說。

簡東平注視著那三顆金紐扣足有三秒鍾,然後快速把它放進了口袋。他回頭看看她,用輕鬆的口吻問道:

“我給你做大蝦年夜飯怎麼樣?”

“你會做菜?”淩戈半信半疑。

“當然會,我至少做過一次。”他笑著催促道,“快穿衣服,我們去菜場買大蝦,不然賣蝦的人都要回去吃年夜飯了。”

雖然淩戈從他躲閃的眼神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悲傷,但她並不想點破。也許他隻是想找點事做散散心吧。再說,大蝦年夜飯可能真的很好吃呢。

“好吧。”淩戈爽快地答應了。

【8】

簡東平做完大蝦年夜飯後便回到自己房間給莫蘭打了個電話。

“James ,怎麼啦,不是對過答案了嗎?”莫蘭笑道,“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

“我看過博客了,我沒發現那裏麵有什麼特別的線索能讓你留下電話號碼。你到底在搞什麼?”簡東平問道。

“是沒什麼線索。”莫蘭咯咯笑道,“其實我隻是想找你而已,但是,我把你的電話弄沒了。”

“那你可以找Jack啊。”

莫蘭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其實我這麼做隻是不希望高競多想。他自從腿受傷後,人就變得有些敏感。我看到電腦裏你的照片後,一不留神,把你大大誇獎了一番,後來我才發現他為此很不自在。我不想當著他的麵,到處找你的聯係方式,那樣他會多心的。所以,我隻好跟他說,那三個匿名電話很可疑,也許會有人找上門來的,我編了一套話哄他。其實我就是等你來。如果你真的不來,我就打算過完年來找你了。”

“那他難道沒有思考能力嗎?”

“他最近沒那心思,他沒看裏麵的東西,至少沒仔細看。他一直在擔心自己的腿能不能正常行走。”莫蘭輕輕歎了口氣,“他受傷很重,有段時間每天晚上都要吃止痛片才能入睡。我覺得他已經受了太多的苦,我不想讓他再操心別的。這解釋還可以吧?”

“明白了。那醫生說他要多久才能恢複?”

“不知道,要看他自身的情況,但怎麼著也要一兩年,神經恢複很慢。”莫蘭說到這兒,忽然提高了嗓門,“我們年後再聊吧。代我向你爸爸和淩戈問好。”

簡東平知道那是高競已經來到她身邊的信號,於是他向對方拜了早年後,便匆匆掛了電話。

一抬頭看見淩戈正朝他走來,他覺得在今天這個日子見到她,感覺特別溫馨。如果他受傷了,淩戈應該也會像莫蘭對高競那樣對他好吧。她會的。

“你怎麼還在打電話,你爸都等急了。”她催促道。

“來了,來了。”他跟在她身後,趁她不注意,摟住她的腰在她的後頸上親了一下。

“不要這樣!簡東平。”她漲紅臉,跺腳道。

他走到她前麵,回過頭笑著說:“一會兒陪我看焰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