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折胡說八道,這不知道是鬼是妖的女人也順著他的話瞎說。

蘭穀陰測測地擰起眉頭,“你不是人吧。”

陸折臉都黑了。死就死了,臨死前還要被罵。

“沒想到我在向陽小區住了幾十年,竟然碰到同類。”

前天有兩個不知好歹的道士跑來施法收她,她隱藏蹤跡朝他們的耳朵邊輕輕吹了兩下,這兩人就被嚇得屁滾尿流滾蛋。

昨天姓馮的賤女人又請來兩個女道士,一個梳著道士雲簪,一個穿得比電影明星還招搖。雖然不認識她們兩個,但莫名覺得有點怕。所以將自己的魂魄隱藏在樓下開著假睡蓮的大水缸裏。

本來萬無一失,哪能想到二樓竟然有三個花精崽崽。

恰好她當下的身軀快要報廢,她正準備尋找一個合適的驅殼,現在得來全不費功夫,一下子來三個花精幼崽讓她挑選,她高興都來不及,誰知道這崽崽們竟然有些本事。衝擊過來的粉光灼熱異常,把她驚得落荒而逃,然後被那兩個女道士發現了蹤跡。

她們今晚肯定會再來,所以她提前將姓馮的賤女人和她老公都抓過來,然後把樓下住的這個年輕男人也擄來,說不定今天不僅可以報仇雪恨,還能重獲新生呢。

陸折壓根聽不懂她說的話。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是想找誰報仇,隻管找。我壓根都不認識你,你找錯人了。”

陸折隻想活命,不想惹事。

蘭穀嗬嗬笑起來,走到牆邊一手拽下雨布。

陸折倒吸一口氣。雨布裏藏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完全不認識。

兩個人手腳被綁著,女的抖若篩糠,男的滿眼通紅,看來嚇得不輕。

蘭穀笑嘻嘻走到電視機旁把那盆蘭花放到他們身旁。

兩個人像是見了鬼似的,拚命往旁邊挪。隻是他們手腳被綁,隻挪了幾毫米。

“眼熟嗎?”蘭穀問。

女人和男人哆哆嗦嗦地點頭。

陸折不知道這兩人怎麼如此害怕一盆花,還是一盤快要死的花。

當然他也不想知道。

“坐下!”

陸折的腳剛往門的方向移了點,就被蘭穀嗬斥。

陸折隻得乖乖坐下,以免刺激他。

樓下琴盒內。

紅心崽渾身難受,“不對勁,不對勁。”

卷毛崽拉著他的手,“弟,哪裏不舒服?”

紅心崽皺著眉頭直搖頭。

妹妹崽瞧著黑魆魆的琴盒,問:“哥,咱們要是把粑粑的琴盒搞破,他會不會生氣?”

粑粑出去這麼久都沒回來,他這麼愛惜這把琴,一定會回來第一時間擦拭,結果人突然沒影了。

卷毛崽問:“誰來搞?怎麼搞?”

妹妹崽伸出小手指,“你。”

*

馮太太哪裏知道她前一秒還在麻將館裏打麻將,後一秒就在燈滅的那一刻被人用香味迷暈然後拖到這套房子裏。

早說這套房子邪乎,賣不掉就放著,不管就行。結果她老公貪戀這點房錢,非要逼著她賣,現在可好,夫妻雙雙被“她”抓到這裏。

現在連命都不保了。

她哆嗦著心裏不停埋怨自家老公,眼睫毛顫抖著,想盯著“她”如何下手,又害怕“她”陰測測的笑臉。

對麵這小子不知道是什麼身份?應是“她”騙來的。

“陸老師,你看我這古琴彈得如何?”馮太太聽見“她”笑嘻嘻地對著那個叫陸老師的小子。

陸老師臉色雖然慘白,但嘴巴還沒吃螺絲。

“要比一比嗎?我比你彈得好,你就放我走?”

隻聽“她”哈哈笑了兩聲,幾乎把天花板上的灰都震下來。

陸折看著蘭穀越發可怖,心裏盤算著如何脫身。

蘭穀吭吭哧哧從房間內搬出一把古琴,找了把凳子坐在其麵前。

纖細手指輕拂古琴琴弦,琴音傳出,難聽到陸折想捂耳朵。

然後蘭穀自我陶醉地很,笑嘻嘻地問陸折:“曾經有人在我麵前彈這首曲子,可是我總學不好,他說我小笨蛋,然後手把手教我……”

陸折不動神色地問:“他是誰?”

蘭穀眸光一頓,忽然眼角抽搐起來,狂亂撥動琴弦,“他是誰?他是誰?”

她倏然一停,起身衝到牆邊那對夫妻麵前,咯咯笑道:“是你們殺的哦。”

當場馮太太被她恐怖的表情給嚇暈了,馮先生褲,襠也濕漉漉了一片。

蘭穀嫌棄地捂著鼻子,回到古琴麵前。

神色恢複淡定,輕拂古琴,自彈自唱起來。

“山穀歸來夜,幽蘭啼月露……”

她的聲音說不出的淒涼,但也十分瘮人,陸折越聽心越驚,總覺得她有同歸於盡的打算。

*

連菀剛踏上三樓樓梯,便聽到走廊盡頭有一個飄飄忽忽的女人聲。

唱的什麼聽不清楚。

她給花蛇一個眼神,花蛇化作原身遊走至三樓房頂。

芙蕖跟在她身後,小聲說:“姐,等會你應該能一招製服吧。”

連菀回頭白了她一眼,“不然你來第二招?”

芙蕖連忙搖頭,賠笑道:“肯定沒必要。”該服軟時就服軟是她行走人間的法寶。

連菀不緊不慢地往前走,那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近。

“人間不染塵,爾君消弭影……”

連菀沉下臉,一道光影衝過去,大門應聲倒下。

她冷冷走進去,掃視一圈後,先與陸折瞪得大如銅鈴的眼睛迎麵撞到。

陸折嘴唇哆嗦了兩下,屁話也沒說出來。

連菀嗬笑一聲,“陸施主,你怎麼又和妖精混在一起?”

陸折的臉色驟然黑成一團,從初次見麵時便被這女人冤枉為石依依那狗妖的小情郎,今天又被她冤枉。隻能說他有吸妖特質,身邊總繞著一些非人類。

芙蕖瞧見陸折冷著臉坐在沙發上,噗嗤一聲笑出來,“哎呦,好巧哦。小帥哥。”

蘭穀擰眉,“你果然和她們是一夥的。”

陸折:“……”媽的,老子跟誰都不是一夥的。真是冤!

連菀往前一步,朝蘭穀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忽然笑起來,“都說蘭花高貴,如此委屈自己在這破樓裏,我倒是沒想到。”

陸折瞥眼看向那個破花盆,心道生死攸關時刻她還在說這些幹嘛。

蘭穀眸光一沉,“你們兩個破道士少管閑事。”

芙蕖嗤笑一聲,轉臉看著連菀,“姐,她罵你呢。你不趕緊動手。”

她把自己從破道士這個稱號中摘出來,連菀這一刻如果說不後悔幫這個忙是假的。

馮先生也顧不得禮義廉恥,壓根不顧自己嚇尿的慫包樣,撕心裂肺地喊道:“芙蕖道長快救我!”

芙蕖喊了聲無量天尊,歎氣道:“上次我都跟馮太太說了,這幾天不要亂跑,要呆在我給她設置的平安陣裏。叫你們不聽話。”

馮先生一聽狠厲擰了下旁邊嚇暈過去的臭婆娘,對方哼嚀一聲竟被她給擰醒了。

待她看清楚狀況,頓時鼻涕眼淚一起飛,慘兮兮衝芙蕖喊救命。

就在場麵炸裂的同時,陸折猛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直直朝連菀衝去……結果還沒等他跑出去兩步就被蘭穀不知道怎麼甩出來的藤蔓給纏住腰又扯了回去。

陽台屋簷下。

突破琴盒障礙順著哀嚎聲終於找到粑粑的三個崽崽瞬時睜大眼睛,嚇得嘟嘟臉都大了幾分。

粑粑有危險!!!

就在卷毛崽準備迸發粉光救粑粑的時候,房間裏那個背對著他們的穿著白色長袍的女人竟也甩出粉色光束,將粑粑從那個壞女人的手裏奪走,並扯到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