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崽:哇!好帥!比我的光耀眼好幾倍。
紅心崽:咦!粑粑好像很高興哈。
妹妹崽:嗬!這兩個女人怎麼能把粑粑扯來拽去!
陸折看著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頸,懵得不是一點半點。
她是在……保護我?
下一秒他聽見連菀對著那個姓蘭的妖女說:“你欺負一個短命人幹什麼?!”
陸折:“……”想感動但又不甘心感動。
蘭穀猝不及防被連菀的粉光衝得後退撞到電視上。這老電視後麵帶著好大一個疙瘩,晃了兩下後終於完成使命墜到地上碎了。
“你不是三清觀的道士!”她驚魂未定,喊道。
不!這位恐怕連人都不是。
連菀剛想張嘴,發覺有人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口。她回頭一看,陸折眼睛簇亮。
“幹嘛!”
陸折穩了穩心神,“請小心!”
連菀:“……”
蘭穀瞬即轉到馮太太和馮先生旁邊,一手拎起一個。
“怎麼?!你想為他們出頭?!”
“若不是他們,我怎麼會淪落在這裏?!”
“人類最虛偽,最貪心,最無情,他們表麵對你笑嘻嘻,背後戳出最鋒利的刀。”
蘭穀越說聲調越高,兩隻眼睛布滿紅血絲,整張臉因為扭曲呈現奇異的波浪。
連菀冷冷道:“你這個身軀是哪裏來的?妖精化為人形,靠的是吸收天地精華,煉的是日久天長,你強行用魂魄注入凡人身體,用精魄養著它,難怪你大白天隻能躲著。”
陽台上躲著的三個崽崽同時看向對方,然後瘋狂點頭。
哇偶,這位漂亮姐姐說得對吼!這個發藍光的壞妖好死不死就躲在粑粑新買的假睡蓮下麵。
蘭穀黑著臉扯了扯袖子,試圖遮住已然腐爛見骨的手腕。
若不是她自帶體香,能遮著惡心氣味,用最後力量撐著軀體跑去外麵,怕是連陸折都哄不進來。
馮太太見連菀似乎能製服這妖精,膽子也大起來。
“她不是人。”
馮先生也高喊道:“她是蘭花精!”
那晚他偷偷躲在門後麵,親眼看見擺放在陽台上的蘭花,枝葉蜷縮,花朵收縮,纖細的花杆一點點化為四肢軀幹,平日裏最驕傲花蕾瞬即化作女人頭顱……
好好的一盆蘭花,在須臾之間化作美豔女人,從盆裏一點點長大,而後爬下桌子,赤腳走到陽台上,揚起頭,把臉頰對著月亮。
陸折大吃一驚。難怪這妖精自稱姓蘭,愛穿藍色,胸前還別著一個鑽石蘭花胸針。
連菀皺起眉頭。她自然知道蘭穀的身份。妙蓮崖上也有一株蘭花精,因性格孤僻,愛獨處,極少見到她出現在大家麵前。她自兩百年前醒來便隻見過這一株蘭花精,沒想到在人間也躲著一株,且隻剩下苟延殘喘的一息魂魄。
蘭穀仰頭笑起來,嬌美的臉上浮著一層別樣的驕傲。
她出生自幽穀,與世無爭,悠然自得,吸收天地精華化為人形,有一天卻被人拿著鋤頭從山穀挖走,然後被轉賣至商康市的花市。
馮家夫妻把她買下安置在客廳。她試圖找回原生山穀,然而彼時這鋼筋水泥的城市到處烏煙瘴氣,沒有一絲清明的天地靈氣,她變得格外脆弱,化作的人形隻能維持一會兒。
女主人非常愛蘭花,對她百般的好,每日醒來第一時間便是給她澆水,輕輕擦拭她的花瓣,甚至還搬了凳子坐下細細和她說話。
那時候雖然她因遠離山穀百般不適應,卻一點點被馮太太的話給暖了心窩,以為人類雖然糟蹋了這個世界,知道內心仍然保持清明。
她想到這裏,眉眼驟然一變,指著馮氏夫婦開罵。
“你們那年破產,窮得在家抱頭痛哭。我一則不忍心你們受罪,二則你們會賣掉這套房子,我也無處安身……”蘭穀憤恨道。
她於是托夢給馮太太說在商康市西千裏之外有一處從未被人發現的幽穀。幽穀藏在密林高山之中,入口被荊棘阻擋,若沒有知情人引導,壓根發現不了。
那山穀中長得這世間絕難見到的稀有蘭花,遠比人類運用基因育種技術培育的還要好看上千倍。
而她長在山穀口,恰好有一朵花枝從荊棘叢中伸出來,剛好被殺千刀的驢友發現……她離開故土,卷入城市,從此再也沒有回去蘭穀。
她告訴馮太太荊棘門位置,讓她前去山穀中挖走一株蘭花,按照世人對蘭花的追崇,一定會用高價買走它。他們拿著這筆錢,可以做為翻身的第一桶金。
馮太太原本不信,還是馮先生說這夢做得如此詳細,不如去試試看。
夫妻兩人去了千裏之外,果然發現荊棘門,以及門後驚天動地美如仙境的幽蘭山穀。
他們挖走其中一株蘭花,果然賣了好多錢。
更多慕名前來的人們失望而歸,說如果還有此類的蘭花,願出高價購買。
於是他們心動了……
蘭穀罵著罵著,她臉上白皙的肌膚開始一點點皺起來,剛開始細小不可見,後來便深如溝壑,她在萎縮,在變質。
馮太太嚇得直哆嗦,“芙蕖道長,她說的都是假話。我們的蘭花是自己培育的,壓根不是從什麼山穀裏挖來的。”
馮先生硬著脖子吼道:“芙蕖道長我們給你們三清觀捐了那麼多錢,你們還墨跡什麼,趕緊把這妖怪一把火燒了。”
蘭穀大喊一聲,直撲過去,作勢要在魂飛魄散前殺死這對惡心夫妻。
連菀甩出蓮瓣針將蘭穀死死釘在了牆上。蘭穀猝不及防,漸漸腐爛的軀體陷入牆壁,針射在其上,瞬時化作肉,洞,邊緣滲出一圈圈粉色光暈。
陸折倒吸一口氣,他方才從蘭穀口中聽出這對馮氏夫婦不做人事,貪婪無厭,人家蘭花精好心給他們一盆蘭花,結果他們直接把人家整座山穀都霸占了,生怕世人懷疑,還說自己的蘭花是通過高科技培育出來的,真相是他們快把人家山穀挖空了。
陽台上觀戰的三個崽崽全張大嘴。
卷毛崽:哇哇哇!這位漂亮姐姐帥炸天啊。
紅心崽:沒想到在電視裏才有的武打片樓頂上都能看到。
妹妹崽:咦?到底哪邊才是壞人?
馮氏夫婦見連菀出手就將他們害怕了好多年的蘭花精製服了,喜得趕緊扶著爬起來,一瘸一拐跑到芙蕖麵前,讓她幫忙鬆綁。
芙蕖笑嘻嘻地伸出手,在碰到繩索的那刻,把他們使勁往地上一推,兩人一屁股摔到地上,四肢朝天,活像一隻醜老鱉。
兩人疼得哀嚎不已。
“你幹嘛你?”
“給你那麼多錢,你敢推我們?”
芙蕖還是笑,慢條斯理走過去蹲下來,“省省吧,就給我那點錢,還不夠你們偷人家三株蘭花賣的錢。”
馮太太不知道一直溫柔大方好說話的芙蕖道長怎麼跟變了人似的,臉上明明帶著笑意,卻看著那麼瘮人。
“再說,你那錢太髒了。我還得把我的功德箱清洗清洗。”
馮太太嗚嗚哭起來,“我們也不想啊。可是當時太缺錢。反正那些蘭花開在那裏也沒什麼用……”
蘭穀咯咯笑起來,瘋了般吼道:“那是我的家,我的家……”
樓頂上,花蛇百無聊賴地戳著剛結成的結界。軟軟的,卻足夠把聲音阻隔在內。遠處古城的鍾鼓樓上掛著彩色燈帶,街邊的樹木也成了火樹銀花,好多還舍不得回去睡覺的遊客競相拍照,笑聲飄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