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上前給馮氏夫婦一人一個嘴巴子,“閉嘴!偷就是偷!別給自己找借口。”

蘭穀淚流滿麵,她已經感受不到疼,或者說疼感太過持久,好似融入她魂魄裏,成為一部分,所以壓根感覺不到。

她身上的這幅身軀曾經是個遭受不公待遇的女人的。對方在一天夜裏準備跳樓自殺,她攔住並提出交易條件。

我幫你續命,我幫你報仇,你把身體給我。

她的本體被馮氏夫婦一把火燒了,化成了灰燼,隻留下魂魄在這樓裏遊蕩,幸好得到這幅身軀,好讓她報仇。

如今仇也報不了,自己也要魂飛魄散。隻希望消亡的那一刻她的魂魄能夠找到回到山穀的路。

不對勁!怎麼感到渾身暖洋洋的,好似徜徉在春日中……

她白慘慘的唇哆嗦不出一個字來。

芙蕖瞧過去,笑道:“姐,就你心軟。”

好心收集蘭花精的魂魄,送至妙蓮崖靈泉中,再過段時間便可恢複本體,繼續修行。

陸折聽不懂,他隻看見這個叫蘭穀的蘭花精被連菀摁在牆壁上,不到幾分鍾便肉,體腐爛,深可見骨。細細碎碎的藍色光焰從牆上慢慢滲出,不一會便凝聚成一團光球,咻的一下鑽入了連菀的手心裏,而後消失不見。

他愣了愣,雖然一直不敢承認,但他明白,這位祖婆婆怕是真的不是人。

而且她還一點也不怕自己出去亂說。

讓自己在這裏全程觀看。

他一時間心情十分複雜,也不知道對方是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壓根就覺得自己是將死之人,無名小卒,所以不用顧忌。

馮氏夫妻生生受了一巴掌,嗚嗚咽咽地屁也不敢放一個。

芙蕖揉著肩膀委屈巴拉地說:“好累啊。大好春光應該出去玩才對。”

陸折頓時又替祖婆婆不公,芙蕖自始至終就說了幾句話,伸手呼了馮氏夫妻兩巴掌,累個鬼嘞!最累的明明是祖婆婆好嗎!

芙蕖回頭瞧見陸折眼神裏有箭,笑嘻嘻道:“小帥哥,我忘了問你住哪啊!有時間來我三清觀找我玩哦。”

陸折扭過頭不理她,宛如唐僧般閉上眼,靜心默語,就差喊一聲阿彌陀佛。

芙蕖見狀哼了兩聲,“姐,趕緊把這兩人殺了,我們好回去休息。”

陽台上妹妹崽聞言,立馬伸出左右手捂住兩個哥哥的眼。

必須保護哥哥們的純潔之心。

馮氏夫婦一聽,嚇得又哀嚎起來。

“饒了我們吧。”

“我們上有老下有小,死了他們都沒人照顧。”

連菀和芙蕖雙雙冷冷看著他們嘰歪。

馮先生急的跳腳,“一個妖精的命哪能比人還珍貴。再說她還隻是一朵臭花!”

芙蕖一聽頓時眉眼猙獰起來,“你才臭!你們全家都是臭屎堆!熏死人!不要臉!”

陸折再次鬥膽拽了拽連菀的袖子口。

連菀頭都不回地斥道:“又幹嘛!”

陸折:“……殺人的話要注意毀屍滅跡。”

連菀轉過頭,眉心一挑,“誰說我要殺人了?”

馮氏夫婦:“……”有救了!

連菀衝他嫣然一笑,“殺了豈不可惜?!”

陸折懵,不知道連菀要用什麼招數。

*

半個小時後。商康市古城最繁華的街上,還未散去遊客們發現前麵有人拿著擴聲器在哭喊。

“我叫馮索清!”

“我叫王青花!”

“我們偷別人家的蘭花,我們是賊,我們是壞人!”

“我們賺的錢都是黑錢。我們幹的事豬狗不如!”

……

圍觀群眾中有本地人,很多人都認識這對馮氏夫妻。這可是當地有名的蘭花大王,據說他家的蘭花培育是核心技術,在全國都獨一無二,來求技術的人趨之若鶩,但他家全部拒之門外,不和任何人合作。

他家賣的蘭花價格也奇高,但喜歡的人多如牛毛,價格炒得非常高,一轉手都有可能賺兩倍。

但今天這兩個是喝醉酒了還是腦抽抽了,竟然在大家上廣而告之罵自己?

簡直匪夷所思。

馮氏夫婦走了不到一百米,大家夥都聽明白他們做的壞事。當然他們夫妻兩個沒膽子說出蘭花精的存在,更不敢把連菀和芙蕖等人暴露出去,他們隻說自己是賊,不要臉的賊。

不遠處,陸折瞧著這一幕,簡直歎為觀止。

連菀就站在他旁邊,他想了想還是往旁邊站了站。

誰都能得罪,這女人不能得罪。

芙蕖笑得直拍手,“姐姐,還是你厲害。”

連菀微笑,轉臉問陸折:“這是不是你們說的社會性死亡?”

陸折:“……沒錯。”

連菀轉身往三清觀方向走,月亮高懸,隻是星星看不到幾顆。

連菀很想念妙蓮觀,隻是崽崽們還沒找到,她不能回去。

芙蕖緊跟其上,“姐,過幾天我們三清觀搞道音演唱會,一票難得,好多人求著我賜票我都不願意給……”

她眼睛眨巴眨巴,希望從連菀嘴裏聽到一個求字。不求也行,但凡說點好聽話也行。

連菀停下腳,“你們騙錢的招數還真多!”

芙蕖:“……”

很多人都被那邊聞所未聞的大喇叭請罪自爆黑曆史給吸引了,這條路上沒什麼人。

連菀的影子被拖得長長的。

陸折慢吞吞跟在後麵,看著這條影子,又糊塗了。

她到底是不是人?

芙蕖氣得半死,忙不迭地黏著連菀仔細描繪道音演唱會的盛況,到時候帥哥雲集,簡直讓人心蕩神迷。

連菀裝作沒聽見,隻是往前走。

拐個彎剛好看到三清觀的大門,連菀忽然想起什麼,回頭一看。

陸折還跟著,腳踢著地上的石子,一臉無精打采。

芙蕖嗬笑道:“小帥哥,姐姐剛好有點時間,來,去裏麵我給你講講道法。”

陸折:“…………”

連菀推開芙蕖嬉笑的臉,“你怎麼還不走?”

陸折抿了下唇,“我家就在前麵第三條巷子往左拐,向陽小區,剛你去過的。”

意思是我隻是往家的方向走,並未跟著你。

連菀朝他點了下頭,抬腳走上台階,然後站著不動,給芙蕖遞了個眼色。

芙蕖愣了愣,這才明白這位祖宗是讓她推開木門,給她開道呢。

氣歸氣,誰讓今天連菀幫她一個大忙。

她雖然愛錢,但任何殘害花類的事情都不可饒恕。

連菀一腳跨過木墩,忽然聽到身後穿來一個聲音。

“祖婆婆。”

連菀扭頭。

陸折抿了下唇,“這夜黑的很,萬一有菊花精、梅花精、或是桃花精出沒,我怕……”

連菀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隻是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把另一隻腳也跨過木墩。

“哎呀,我送你……”

芙蕖的聲音被硬生生關在木門外,而後陷入一片沉靜。

陸折:“…………”

西門外的桃花樹上,花朵簇簇。

隱身在此的三個崽崽圍觀了全程。

三個家夥麵麵相覷。

卷毛崽歎氣:“有我們保護他。粑粑其實不用怕的。”

紅心崽揉著眉心,“今晚粑粑的心情波瀾起伏,悲喜交加,好糾結呢!”

大佬崽嗬笑一聲,“粑粑喜歡那個女人。他是打算不要麻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