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80
“女人要的是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
溫文如玉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眾人皆回頭望去,一位年輕的男子出現在門口,身著一襲白色錦袍,麵如美玉,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裏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
他一踏進門,目光便落在案幾前的唐亦軒的身上,幽深的眸子裏突然彌漫著一層濃鬱的憂傷,眉宇間顯露出一種極大的驚喜。
七年了,他終於見到她了,那個在夢裏頻頻出現的女子,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子,那個讓他一直忘不了的女子,七年過去了,終於找到她了。
難道冥冥中上天自有安排嗎?七年前,她失蹤了,他四處尋找,卻仍然不見她的蹤影。七年來,他第一次踏足揚州,卻沒想在秦淮河畔看到了一家名為竹葉青的酒肆,帶著好奇的心情走了進去,卻沒想……
“真的是你嗎?”他問道。
聲音近似哽咽,當她出現在她的眼前,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尋尋覓覓七年了,竟然一轉身,便望見了她。
她望著他,心猛地一怔,唇邊浮現一抹極淡的笑容,卻依舊動人心魄。
鳳歌,不要怪我這七年來一直沒去找你,因為我已經不是七年前的小七了。我隻希望你能幸福,可是我的出現卻打破了你原本平靜的生活,我不敢想,若是有一天他還知道我活在這個世間,他會做出怎麼樣瘋狂的舉動?他是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我不能連累了,除了離開,我真的別無選擇。
眾人皆是一陣驚訝,卻沒有任何人敢出口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他們二人,一臉的疑惑。但是,秦黎末卻有些著急了,他知道,他的勁敵出現了,這個神秘的白衣男子一定跟七娘認識,而且是很久前就跟七娘認識。
“小七……”他輕輕喚她,卻飽含著無數的思念。
她嫣然一笑,思緒拉回到了眼前,不行!如今還不能與他相認,鳳歌,對不起。
“這位公子,我想你是認錯人了吧?”她笑著,一種莫名的疼痛將她的身體緊緊地纏繞著,幾乎不能呼吸,“不過,剛才公子的那個答案是最準確的,這是我親手調製的滄海月明,若公子不嫌棄的話,請喝下。”
眾人皆是一愣,隨即發出一陣輕笑聲,那秦黎末一顆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不過,不管怎麼說,今天這杯滄海月明時喝不上了,突然冒出的白衣男子解了這道題,讓他們吃驚不小。
他聽到她的話,心猛地一怔,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難道真的是自己認錯人了嗎?世上真有長得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嗎?他有些彌漫地望著她,隨即唇邊露出一抹極憂傷的笑容,“對不起,剛才是我認錯人了。”
“沒關係,公子若是不嫌棄可以在竹葉青小憩片刻,順便喝了這杯薄酒。”
她依舊笑著,卻沒有任何人能看出,這笑容後麵隱藏著怎樣的心痛!或許,鳳歌,你就當小七在七年前的那場劫難中就死去了吧!即使她知道,這七年裏,他一直都在辛苦地尋找她,可是如今的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表麵上平淡,後麵卻風起雲湧的生活。
鳳歌扯動了一下唇角,臉色變得蒼白毫無血色,越發的顯得單薄消瘦,他淡淡地笑了笑,柔聲道:“對不起,是在下唐突了,不過你跟在下的愛妻長的真的十分相似,所以剛才在下把你當成她了。”
愛妻?他稱她為愛妻?她的心猛地一怔,一瞬間,她差點忍不住想要與他相認,那一夜,她終是將自己給了他。於是,也就從那一刻起,他便認定,她是他鳳歌一生一世的妻子,任何事情都改變不了他的心意。
“沒關係,隻是公子是一個難得癡情的男子,若是她知道的話,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她嫣然一笑,慌忙掩飾住心底的那一絲悸動。
他淡淡地望著她,唇邊浮現出一抹憂傷的笑意,端起放在案幾上的酒杯,猛喝一口,白皙的俊臉微微泛起一絲紅暈,“可是七年前的一場大火,讓我永遠失去了她。”
“或許是你們的緣分已盡,又或許你們的緣分突然中斷了,等待著一個新的奇跡。”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輕聲問道,“公子,你相信奇跡嗎?若是你相信的話,說不定奇跡就會發生在你的身邊。”
“是嗎?這世間真的有奇跡會發生嗎?”
他有些疑惑地望著她,幽深的眸子裏快速地閃過一抹淡然,然後重重地點點頭,笑如夏草,“我還會跟她相遇的對嗎?因為她說過,她會回來的,不管走到哪裏,她的心裏都會有一個地方時屬於我和她的。”
“或許吧!”
她微微歎息,似看透了人世間所有的情事,可是每當寒鴉毒發作的時候,她便會恨,恨不得將他的江山奪過來,恨不得他死在她的劍下。帝後又如何?她偏偏就不稀罕!
酒肆裏靜極了,就連眾人的呼吸聲也能辨得清。
煜祺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便發覺鋪內的氣氛有些凝重,目光直射過去,落在鳳歌的身上,他是誰?似乎這突然之間的變化正是因為他而引起的。而且娘親似乎有些傷心,難道他曾經跟娘親相識嗎?
不過不管他是誰,都不許傷害娘親,想到這裏,煜祺走上前去,冷冷地望著鳳歌,“你是誰?我不許你傷害我娘親。”
“娘親?”鳳歌微微一愣,隨即淡然一笑,說道:“可是,我沒有傷害你的……娘親……隻是剛才回答出了她的問題。”
“你說你沒傷害我娘親,那她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煜祺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不過,他第一眼望過去,便覺得這個白衣的叔叔很美,幾乎比凡哥哥還要漂亮,所以,他一點也不排斥他,隻是他不能見著娘親傷心。
“娘親,祺兒已經將婉清姐姐安排在後院的客房裏住了,不過,鑒於婉清姐姐沒有換洗的衣服,於是祺兒自作主張,去娘親的房間拿了一套給婉清姐姐。”
“嗯,祺兒做的很對。”唐亦軒輕輕撫摸著煜祺柔軟的發絲,淡淡地笑了笑,清澈的眸子裏快速地掠過一抹憂傷,“隻是剛才祺兒不應該用這種語氣跟這位叔叔說話,明白嗎?娘親不是教過你,要禮貌待人嗎?”
眾人一聽,皆是噓聲。
煜祺的調皮可是出了名的,這裏在坐眾人幾乎沒有一個沒被他戲弄過的,不過,這都是背著她做的事情,而且,煜祺已經跟眾人達成一致,誰也不許在娘親麵前告狀,要不然就別想喝竹葉青的佳釀了。
威脅!這是煜祺最眾人嚴重的威脅!於是,煜祺便成為了唐亦軒眼中機乖巧懂事的孩子。
“娘親,可是……”煜祺撇撇嘴。
鳳歌早就看出來這小孩身負武功,卻一直沒有開口,隻是淡淡地笑著,那笑容帶著隱約的傷感,他看了一眼唐亦軒,唇邊的笑容緩慢地隱去,若是小七的孩子能順利生下來的話,現在也應該長這麼大了吧!不自覺中,對煜祺多了幾分歡喜。
“我沒事,小孩子都很調皮。”
鳳歌蹲下去,幽深的眸子裏彌漫著淡淡的溫柔,“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
“叔叔,你好美,”煜祺有些看得呆了,傻傻地脫口道,卻不料,引來眾人的一陣嬉笑。
“是嗎?不過,難道沒有人跟你說過嗎?你也長的很美,就像春天裏盛開的薔薇花一樣。”鳳歌微笑著,如春日裏秦淮河邊盛開的芍藥花一般美好。
“叔叔,我叫煜祺,這名字是娘親給我取的。”小煜祺開心地笑著,抬頭望了望唐亦軒,遂附在鳳歌的耳邊,輕聲說道,“叔叔,你以前跟我娘親認識嗎?”
他的心輕輕地顫抖了一下,隨即也附在他的耳邊,悄聲說著,“你娘親說是叔叔認錯人了,可是叔叔卻怎麼都覺得她很像……”
咯咯……小煜祺輕笑了起來,附在他耳邊神秘地說道:“叔叔,你跟娘親說的這話,怎麼這麼像一個男人跟一個陌生的美麗女人搭訕呢?不過,祺兒倒是挺喜歡叔叔的,叔叔若是真的喜歡娘親,祺兒說不定能幫上叔叔的忙呢!”
“對了,我還不知叔叔你叫什麼呢?”
小煜祺還未等鳳歌回過神來,便恢複了常態,一隻小手緊緊地握著唐亦軒的玉手,抬眸,神秘地笑了笑。
“我叫鳳歌,初來揚州,卻一腳踏進了這竹葉青。”他淡淡地笑著,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打量著唐亦軒,她跟她如此的像,難道自己真的認錯人了嗎?若是她真的是小七,為什麼又不肯與我相認了?
她微微抬眸,正好撞見他的黯然的光,慌忙低了下去,擺弄著手中的玻璃瓶,一旁的小煜祺年紀雖小,也是極其的聰明,經過一番仔細的觀察,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隻是不願點破罷了。剛才更是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娘親一定與這位叔叔認識,隻是現在不願意承認應該是有不得已的隱情。
忽聽得一個洪亮的嗓音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飛花樓的樓主鳳大俠,如今不做那皇帝的走狗,改行專勾搭孤兒寡婦了?雖說性情風流,但也活得自在,總比在那皇帝手下做事舒服多了吧!”
唐亦軒心頭一緊,眉心微微泛著寒氣,轉眼瞧去,隻見樓角處一張桌子坐了五六個壯漢,一個個緊身裝束,滿臉須髯,身邊擱著硬弓箭囊,滿身的殺氣。說話者是居中的一個高大的中年漢子,即使他是坐著,也高出眾人一頭,身上披著一件青灰色的錦織鬥篷,眼角處的皺紋清晰可見,大有飽經風霜之色。
鳳歌並不為此人的話所動容,仍是淡淡的笑著。
“娘親,祺兒剛才聽見一直瘋狗在鋪裏大聲叫著,要不祺兒把他轟出去,免得攪了這竹葉青的風水。”那煜祺冷笑道,聲音有幾分稚嫩,卻讓人聽著也覺得舒服。
“你小子罵誰呢!誰是瘋狗!”中年漢子旁邊的男人猛地站了起來,一臉的殺氣,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