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裝 修(3 / 3)

“也不一定是向你說的那樣,說不定還有其他的路子。”

“那我們的鑽機和設備怎麼辦?”

“先找一個房子存放起來,機器該維修的維修一下。”

“你心裏倒滿沉得住氣的?”

“這幾天你還不能給大家說這些話,等打完這70多米的鑽孔,順利的驗收完了再說,以免影響大家的情緒。心情不好,打鑽也會受影響的,出了孔內事故就麻煩了。另外把夥食搞好一些,讓大家心情愉快地把工作做好。”

這幾天,金大奇幾乎一天有20個小時在鑽機上,三餐飯都是劉莉莉送到鑽機上來吃,大家配合得還好,到了第三天的晚上終孔了。

地質公司的人驗收完鑽孔後,金大奇馬上就組織人員撤塔,安排兩個人維修保養鑽機、柴油機。還安排他最得力的班長回家去落實設備倉庫。工作一結束,他就請車輛把鑽機等設備安頓好後,安排員工全部回家。

工程款一撥下來,金大奇帶著劉莉莉到每個員工家裏去送工資,員工們個個都很高興,非要請他們夫妻吃一餐飯。

金大奇跟員工說:“你們要在家裏等一段時間了,什麼時候有工程做,我再打電話來請大家,這一年多辛苦了,大家也該休息一下。”

員工說:“金機長,你是好人,我們都願意跟著你做事。”

“但是,現在遇到了金融危機,鎢礦企業沒有錢,也就沒錢找礦了,我們要等一下,我有事做我就不會忘記大家。”

劉莉莉和金大奇回到家裏,倆個人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這麼有激情和興奮地睡覺了,金大奇這才想起來,這一年在山上打鑽,身體上欠著劉莉莉的,他摟著劉莉莉說:“這一年多來你辛苦了,我們好好休息一下。”

“說不辛苦那是哄你,每天要煮十多個人的飯菜,成天在山溝裏呆著,現在想想也是夠苦的。”

“那就好好休息幾天,我們再去旅遊一次怎麼樣?”

“我好好睡幾天等養足了精神再說。”

聊著聊著,劉莉莉又擔心起來。“你說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有鑽孔打?”

“不好說,可能要等一段時間了,從昨天晚上的電視裏看到,這次金融危機還是世界性的,一下子是很難恢複。”

“我們也真是算倒黴的,買鑽機才一年多時間,就遇上這樣的事,雖然說收回了投資,但我想為金博留一點積蓄,將來他要買房、要成家,也可以支援他一點,現在我們坐在家裏,會坐吃山空的。”

“我看你也是賤骨頭,才休息一天就愁起來了?不要想這麼多了,先休息再說。”

過完元旦,離春節就不遠了。劉莉莉就在家裏閑得發愁了。其實,金大奇比劉莉莉還愁,他是男人,又長年在外麵工作慣了,現在閑下來沒有事做,人也胖了,手腳都好像有的不聽使喚。但是,他不能把這種心情表現在老婆麵前,他隻能裝成沒事一樣勸劉莉莉放心休息。

一天,金大奇在電視新聞裏聽到一則好消息,國家要投入四萬個億拉動內需,要讓中國的經濟率先崛起……聽到這個消息後,金大奇興奮起來,國家要拉動內需,就一定要做工程,而修鐵路、修高速公路、修橋梁是首選的事,那麼工勘市場一定會火一把。他把這一信息告訴了劉莉莉,不太懂這一行的劉莉莉看不出有什麼道道。“你這就不懂了,這說明國家馬上要上很多鐵路、公路、水利等大工程來拉動投資,讓國內有市場,有消費,這樣就可以拉動經濟,而我們不就有工程做,有鑽孔可以打了嗎?”

第二天,金大奇打電話給“小廣東”吳老板,說有好消息請他過來一下,有事要和他商量。吳老板也正在家發愁,聽到金大奇的電話,他馬上就開著車過來了。

金大奇問他看了昨天的電視新聞沒有“小廣東”說沒有。金大奇把昨天電視裏播的國家要投入四萬億拉動內需的消息給說了一遍。吳老板有點不理解,金大奇耐心地給他解釋,吳老板馬上就反過來了。他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我投資工勘小鑽機,爭取吃上一塊肥肉。”

“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們有人、有技術、有鑽杆,隻要我們有設備,我們就掛靠一家信譽好的公司,幹上它兩年,一定會有收獲的。按時髦的話說,這叫抓住機遇。”

“你具體說說看?”

“我的意思是,你我各投資十萬塊錢,每人購買四台150米的小鑽機,把跟我們的那些員工叫回來就可以,鑽杆、鑽頭、工具我們有現成的不花錢,要花錢的就是買鑽機、柴油機和一付三角架,技術方麵打大鑽和打小鑽大同小異,就是人更辛苦一點。昨晚,我盤算了一下,150米的鑽機有二萬塊錢就差不多了,再配套柴油機,有二萬五千元就足夠。你我各管四台鑽機,一台鑽機三個人,這樣正好把那些長期跟我們的老員工安置掉。我們也組成一個小實體,一起掛靠到別人的公司旗下。”

“你的想法很好,錢不是問題,人員也不是問題,就怕工程接不下來。”

“這方麵的風險是有的,但是你放心,我有辦法。”

“風險在哪裏?”

“風險在我們打不好鑽和收款難。其實我不怕接不到工程。”

“這方麵風險我不怕,那我就聽你的,現在要我怎麼做?”

“你先打電話去聯係鑽機,我去聯係製做三角架和掛靠的單位,聯係好了,我們一起盡快把鑽機提回來。”

“還有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不多買幾台鑽機呢?”

“長期跟我們的員工是24個,正好能安置八台鑽機。你們廣東人說的話:‘八八發嘞’”

“金機長,你這個人太好了。”

在一旁坐著聽的劉莉莉一直沒有說話,等吳老板走了後她問金大奇:“你有把握嗎?”

“把握是有,但也有很大風險,你要有思想準備。”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怎麼個放心?”

“你這個人心好,會感動上帝的。”

果然不出金大奇所料,工程勘察市場一下就跑火。金大奇找了兩家過去有聯係和信譽較好的公司,他們都知道金大奇的為人和技術,當聽說金大奇買了八台新鑽機後,都答應可以簽合同掛靠,有工程隨時要他們上。

大年初六,過年正過在興頭上。掛靠公司的經理就找上門來要和金大奇簽定合同,說兩天之內就要出發。金大奇馬上打電話給吳老板說:“你馬上通知這些老員工,明天就過來集中,後天出發。”

吳老板說:“你不是在說夢話吧?年還沒過完嘞。”

“誰跟你說夢話,後天就要出發,走晚了你就吃別人的骨幹吧。”

那些人都是跟了金大奇七八年的老員工,他們跟著金大奇嚐到了甜頭,打鑽按承包責任製計算工資,打了多少米鑽孔,能拿多少錢,心裏都有數。這些年下來,金大奇和吳老板很守信用,沒虧待過員工。前段時間在家裏休息,反而覺得閑下來不習慣了,當聽到又有工程要做時,都非常高興。

打小鑽機和打深孔鑽機大同小異,就是鑽機搬遷次數多,人更辛苦一些。但是,工程的價格更高,又多勞多得,這些員工都拚著命般在工作。

金大奇帶的八台鑽機很能打鑽,施工質量好,在掛靠的公司也了名,掛靠公司的黃經理對金大奇的小實體另眼看待。“大奇,真有你的,你的鑽機能吃苦、能戰鬥、質量過硬,我們喜歡。”

“黃經理,感謝你看得起我們,還希望你多支持。”

“大奇,你說錯了,你是在支持我的工作,你打得好、打得快我就高興,盡早完成項目,改天我請你吃飯。”

“你放心,我會做我的本份工作,開個玩笑,隻要你的工程款不拖欠就行了。”

“這你放心,我們按合同辦事。還有,你幹脆就調到我的公司來算了。”

“我現在不就是在你的公司嗎?”

“我是說我想去給領導要求,你是個人才,就幹脆調到我公司來,給我當個技術顧問得了。”

“說起來我下崗都快十年了,沒想過讓隊裏再安排上崗,我這樣頂好。”

這一年下來,金大奇和吳老板的八台鑽機都打了78000多米。“小廣東”吳老板雖然不懂技術,但他善於交際,和項目部的人相處得很好,能保證鑽探孔位和後勤保障。金大奇則一心管生產和技術,兩個配合得如同天衣無縫。劉莉莉則為員工做好飯菜。

年底一細算,八台鑽機獨立核算,多勞多得,員工多的拿到了六萬多塊錢,少的也有五萬大幾。金大奇和吳老板除收回投資外,收入還很可觀。

過年前與掛靠的公司結清帳,劉莉莉高興得很。她說:“年初我還為今年怕沒有事做而發愁呢?一年下來除添置了四台鑽機,還有十來萬的收入,這下我們可以好好過個年了。”

“基督徒有一句話:‘上帝在這裏關起一扇門,就會在那裏開一個窗口,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你還懂這麼多?”

“我還懂得要好好親親老婆,應該補償補償你,這一年下來,你跟著我沒過上幾天好日子。”

“你知道啊。”

“我當然記著。等兒子回來,我們全家到海南島去旅遊一趟,休息休息,東奔西跑的跑了一年,也的確是太累了。”

“那就聽你的。”

一家人從海南島回來,金大奇又帶著劉莉莉和金博回老基地去看父母親和嶽父嶽母。金成武一定要請劉來子一家前來吃一餐大團圓飯,兩個親家三代人,大大小小有十幾個,四個老人都很高興。

劉來子喝了些酒說:“當年,莉莉和大奇對上了,我就高興,我是看著大奇從小長大的,這孩子實誠,做人不耍奸,做事踏實,學技術精,這樣的人我就喜歡。”

莉莉媽拉了拉莉莉爸說:“都是何年何月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如今我外孫都20多歲了,我們都老了,指望他們這一代了。”

“老太婆,我才過70歲,你就說我老了?我不老,我還要等著喝我外孫的喜酒。金鑽頭,你也要等著,我們一起去北京喝你孫子的喜酒……”

“好,好我等著。金博,爺爺和你外公都在等著呢,你可要認真讀書,讀完了大學還讀的那個叫什麼士來著?”

“爺爺,那叫研究生,讀研究生畢業叫碩士。”

“我們不去研究它,你就考上那個什麼士?”

“碩士。”

“不,還有個什麼士?”

“叫博士。”

“對,你就讀這個士,錢不夠爺爺出……”

整個桌上的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過完年上班不久,一位主管鑽探工作姓黃副大隊長打電話找金大奇,說有事想找他談談。

“金大奇,你下崗已好多年了吧?”

“差不多十年了。”

“這些年來你一直在鑽機上,聽說搞得還不錯?”

“感謝領導的關心,這些年還算過得去。”

“我們就長話短說了,國家要啟動地質大調查項目,大隊根據這個計劃準備要成立一個深鑽公司,要對本地區的深部地質情況進行深部鑽探勘察,鑽孔的孔深在2000至3000米之間,這是本地區前所未有的事,我們在這裏打了50多年的鑽,最深的鑽孔也才1000米以內,機會難得啊。你今年才50歲,就當了20多年的機長,我們現在急需你這樣的鑽探人才來領軍。大家一致推薦認為你當這台鑽機的機長比較合適,你個人覺得怎麼樣?”

“這麼大的鑽機我連見都沒有見過。”

“我們也沒見過,但打鑽都大同小異,不懂我們就去學,到外地去學習,你覺得能不能當得下來。”

“打深鑽應該都大同小異,我想我去學習一下應該可以。但是……”

“但是什麼?”

“這幾年我為了生存,自己買了鑽機,我回隊後我的鑽機就不好辦了。”

“這件事我們已經考慮過了,你自己買一台600米鑽機,還買了四台150米的小鑽機,你的生產工具還添置了不少。”

“下了崗,為了找飯吃。”

“大隊的意思是,我們派設備部的同誌給你的這台大鑽機和四台小鑽機做個評估,按價格收回大隊所有,也不讓你個人吃虧,怎麼樣?”

金大奇想了想後說:“黃領導,我能不能明天答複你?”

“可以。”

金大奇回到家裏就把黃副隊長找他談的話說給劉莉莉聽。金大奇是想回隊裏去上班。劉莉莉則有不同想法。“你都是50歲的人了,還有什麼前途,下崗都快十年了,現在才想起你來?你還回隊裏去上班,賺錢肯定要比自己打鑽賺得少。”

“我是隊裏培養出來的,現在隊裏需要,我當然要回去工作。”

“我們添置的鑽機怎麼辦?”

“領導說要找人評估,定一個價錢收回到隊去。”

“你這人太老實了。”

“回隊上班也不是沒有優點,收入有保障,沒風險,你也可以在家休息了。”

“可我們要為兒子買房子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兒子大學還沒畢業,你急什麼?”

“不趁現在身體好多幹一點,等到幹不動又怎麼說?”

“你這人有點不講理了,我是單位的人,單位需要當然要回去上班,怎麼能不服從單位的安排?”

“你是單位的人不假,怎麼要你下崗差不多十年,你還有什麼好留念的?”

“這些年也不是我一個人下崗,再說我下了崗也是給了我下崗費,我們還是得了甜頭。”

“那是你用體力拚出來的。”

“我的技術是在單位學的吧。”

“我沒想到你這麼窩囊。”

……

金大奇要回隊裏去上班的消息傳出來後,跟他關係很鐵的“小廣東”吳老板開著車來勸他。“大奇,你不要回隊裏去上班算了,我們還是繼續一起做吧。我們是老朋友了,你聽我一句不會錯的。”

“吳老板,謝謝你前來看我,我下崗快十年了,現在隊裏需要我,我還是應該回去的,你也不要勸我了。”

“我真是不理解,你們這些人怎麼這麼固執,單位又有什麼好的,要你時用你,不要你時一腳踢你,現在自己做不一樣賺錢嗎?”

“吳老板,你是不可能理解我們地質隊的人,從我父親到我,50多年的地質情,地質隊培養了我們家兩代人,這個地質情結,不好說,也說不明白。我和我爸爸在這裏打了50多年的鑽,現在要打3000多米的深鑽孔,這個機遇我想抓住。……”

“金機長,你講這些話沒有用,現在這個社會隻有賺到了錢才能幸福的。”

“幸福不幸福這個話就不好說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回到隊去上班,心情一定會更舒暢的。”

“那、那你的鑽機轉給我,我全要,按原價給你。”

“單位說給我估一個價格,單位要收回。”

“我出的價比單位高不行嗎?”

“我已經答應領導了,做人不能不講信用。”

……

劉莉莉跟金大奇說:“你去學習這幾個月,我想花個八萬塊錢把家裏的房子精裝修一下,你的意見呢?”

“我同意,你看著辦。”

“你這是什麼態度啊?”

金大奇用手挽著劉莉莉親昵地說:“我的態度就是你願意怎麼裝修就怎麼裝,我全力支持你。”

金大奇又回到單位去上班。單位把為準備打大鑽而招回來的鑽工們召集起來開會,然後派要他們到外地去學習,金大奇就在這次的學習行列中。

火車就要啟動,金大奇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眼睛很執著地望了望遠方才回過頭看前來為他送行的劉莉莉一眼,然後向她招招手告別。

贛南地調隊 袁贛湘

江西地礦局贛南隊宣傳部 袁贛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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