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並不粗大的樹枝,陶樂兒吞了又吞口水。看了看牆頭,萬一掉下去,那……那一定會疼死的。腳都開始顫抖起來,她可不想這麼早死翹翹啊。
可是,如果不逃跑,就真的要被洗腦子了。
權衡一下,陶樂兒開始蹲下來,扶住樹枝慢慢地往外跑。沒移動一下,心裏的寒氣就又重幾分。可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隻有拚了。
一點一點往外挪,有時候風一吹來,陶樂兒嚇得差點要尖叫。抱住樹身,等風停了,都還好久不敢睜開眼睛。
終於,她所在的位置已經在牆外了。陶樂兒緊緊地抱住樹枝,艱難地從腰裏將編製的繩子拉出來。一點一點,拉得極其小心。
一個不留神,鞋子啪啦調了下去。嚇了她一大跳,但隻能瞪著黑暗中的一點白色無奈地歎氣。
身子已經綁在樹枝上了,再三檢查過,確定夠結實了。
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陶樂兒將繩子撈起來一點點,抓在離樹枝大約十厘米的地方。閉上眼睛,兩條腿慢慢地放開了對樹的鉗製。
“啊——嗯——”當身子隨著繩子晃蕩起來,陶樂兒尖叫一聲趕緊咬住嘴唇。晃蕩了一會,她開始一點一點地放手往下滑。
好像有半個世紀那麼長,當自己的雙腳能夠接觸到硬硬的東西了,陶樂兒還不敢相信。手還緊緊地抓著不放,踏下來,又把腿收起來。
“哇——”陶樂兒站住,鬆開繩子,忍不住歡快地呼了一聲。
抬起頭來,看看成為破布條的床單,她笑得很得意。“嗯哼,你們就慢慢地在那裏謀劃個夠吧,本小姐不奉陪了!”
忍住大笑的衝動,陶樂兒華麗麗的轉過身來。剛剛抬起腿要打踏步離開,又像石像一樣僵住了。
眼前站著兩個高大的身影,露著淡淡的笑容。
眼珠子一下子瞪得像銅鈴,芊芊玉指顫抖著指著他們。“你們……你們早就知道了?你們該不會一直就在樹下等著我,看我笑話吧?”
他們隻是看著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陶樂兒氣得臉都變了。“你們、你們太過分了!”
想到自己一直在被人家看猴子一樣看,她還傻乎乎的表演得很開心,她就臉發熱心起火。
“你們太過分了!”她像火車頭一樣衝過去,掄起拳頭就捶。手被輕輕地抓住,她不得不抬起頭來,對上穆秩野那雙深邃的眼睛。
“墨鳶,你逃不掉的。”她聽到了這句溫柔的話,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穆秩野將樂兒放到床上,抬手撫上她細滑的臉。
睡吧,睡醒了,一切就會回到以前了。你的世界裏,隻有我穆秩野,再也沒有別的男人。我會一輩子寵著你愛著你,讓你做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你決定了?”赫哲在身後,低聲問道。他的心底,也在劇烈掙紮。
“我從來就沒猶豫過。”穆秩野站起來,對上赫哲的視線,那裏麵是山一樣的堅定。
“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會恨你?”他其實也是在問自己。那樣的恨,他能承受嗎?
“你在說什麼鬼話?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哪裏來的恨?我會寵她會愛她,她隻會愛上我依賴我,怎麼會恨我?”等她再醒來,不管是她的心還是她的記憶裏,都隻有他。
“就算她什麼都不記得,有些東西她還是能感覺得到的。我能改變一個人的記憶,卻改變不了她的感覺。就好像失憶了,也可能在某個時間腦子裏掠過一些熟悉的片段。然後……就有可能想起一切。”
那時候,她的心裏真的能沒有恨嗎?哪怕她是那麼的善良,但可能嗎?
“你什麼都不必說了。我已經決定了,絕不改變。你動手吧。”拒絕讓任何人任何事動搖他的決心,穆秩野不允許自己去猜想。
赫哲靜靜地看著他一會,沒再說什麼。
緩緩步至窗邊,兩手慢慢抬起來,然後旋轉。淡淡的光開始在樂兒身上凝聚,一點一點,越來越多,越來越耀眼。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耀眼的光芒在閃耀,然後在赫哲的突然收手間,消失殆盡。他的頭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轉過頭去,床上的人正安安靜靜地躺著。仿佛,她不過是睡著了。可是,等她睜開眼睛,一切都不同了。
沒有看穆秩野一眼,他踉蹌出了門。就在剛剛,他做了最可怕的一件事情。也在這一刻,他意識到自己也是一個可怕的人。
墨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