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不由得大吼一聲。
陶樂兒嚇得瑟縮一下,躲進了赫哲的懷裏。
這讓穆秩野的眼睛瞪得更大,仿佛見鬼一般。“她記得你?”
“不。她誰都不記得,隻不過我是她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所以她下意識地跟我親近。”他安撫地拍撫著她的肩頭。摸摸她的黑發。
陶樂兒靠在他懷裏,警惕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子。他那激動的情緒讓她覺得害怕。
“怎麼會這樣?”他不敢置信地問道,繼而又大吼一聲:“你為什麼要抹去她所有的記憶?”
問題原來在這裏。他不是讓赫哲隻要抹去她現在的記憶,讓她想起以前的一切就可以了嗎?為什麼不經他的同意,就私自地抹去她所有的記憶?
“為什麼要抹去她所有的記憶?你該死的到底在做什麼!”
赫哲直直地對上他那憤怒的視線,平靜地道:“因為,我也想得到她。”
也許他這樣做很自私,但是掙紮到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得到她。
“你說什麼?”穆秩野像是聽到了荒謬的鬼話,開始懷疑赫哲是不是腦子不正常了。“你要得到她?赫哲,你瘋了嗎?她是墨鳶,不是你想要的那個女人!”
他記得赫哲說過,他喜歡一個人。那個人永遠也不會喜歡他,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注定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難道因為思念那個人至深,赫哲把人給認錯了嗎?
赫哲一笑,低頭看著懷裏的人。“那個人,就是墨鳶。我愛的那個人,就是墨鳶。”
“你……你一定是瘋了。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赫哲,你是不是因為自己得不到,所以才故意這樣破壞我跟墨鳶的感情?”
“不!野。我想要的那個人,就是墨鳶。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這份愧疚比起得到墨鳶,我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一直以來,我都不敢奢望能夠得到她,但是老天給了我這個機會。我知道她快要醒了,知道她會對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親近,所以故意支開你。”
還有一點他沒有老實說,那就是:他在墨鳶的腦子裏留下了“赫哲哥哥”四個字。
“你沒有開玩笑?”穆秩野奇跡般地安靜了下來,但是越是冷靜就越是讓人覺得不安。
赫哲緩緩地將懷裏的人推向身後,平靜地對上他的視線。“沒有。”
穆秩野靜靜地看著他一會,臉色一狠。猛的淩空飛起,一掌拍向赫哲的胸口。“你該死!”
赫哲將陶樂兒往旁邊一推,迎了上去。他做了對不起野的事情,應該站在原地等他懲罰的。可是,他還想要照顧墨鳶。既然已經欠了這個人,那不在乎多欠一些。
兩條人影翻飛,一向是左臂右膀的兩個人掀起了第一次打鬥。這天下間,什麼都可以與共,也什麼都可以原諒,唯有愛的人。所以,這一場爭鬥在所難免。
“啊——”低呼一聲,赫哲落地,踉蹌後退。一會,殷紅的液體順著嘴角滑了下來。按住胸口,卻止不住翻湧而上的血腥味道。
穆秩野慢慢地走近,眼中是壓抑的痛苦。他從來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得力的幫手。他們都曾為了將彼此救出陷阱,差點自己喪命。可今日,他們竟然在這裏互相殘殺。
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向那個縮著身子的女子。因為他的視線,她縮得更厲害了。這像一把刀,刺進了他的心窩。他什麼都可以失去,唯獨不能失去墨鳶。如果不是一直在心底存著找到墨鳶的一絲希望,他熬不到今天。所以,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放手。
“恢複她的記憶,我可以什麼都不計較。”要他親手傷了這個人,他又何嚐好過?一個人要斷了自己的手臂,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赫哲看了一眼陶樂兒,緩緩地露出了笑容。因了血而過分紅豔的唇綻開一朵鮮紅的花,有些詭異。然後,他緩緩地搖頭。“做不到。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你想明白了?哪怕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但是跟我搶墨鳶的人,我絕不姑息。”難道今天,他們真的要為了墨鳶而要有一個人死?
說完這句話,穆秩野就屏住了呼吸。這短暫的沉默,讓他覺得好像有一座山壓在胸口。然後,他聽到了回答。
“不管今天,誰得到了墨鳶,都將是最幸福的人。如果我死了,請你好好地對待墨鳶。”
雖然我抹去了她的記憶,雖然我是她看到的第一個人,但隻要你好好地照顧她,我想她會慢慢地習慣你的存在的。
這句話,他沒有說。
“你——”穆秩野氣得臉都要綠了,為什麼他就是這樣的固執?“你在逼我……”
沉默良久,他低聲道:“對不起。”
人生在世,難得有什麼是他想要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活著不過是苟且偷生。所以今天,注定要上演這殘忍的一幕。
“那就別怪我!”他一字一字地說得極慢,希望在自己舉掌拍下時,他能夠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