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 遺落在中央大街上的深情相擁 三、白裙的姿態是不妥協(1 / 3)

第一輯 遺落在中央大街上的深情相擁 三、白裙的姿態是不妥協

(一)

眼淚說:我要減肥了

初春微冷。晚上八點,步行街上依然人流如織。

江荀一個人站在婚紗影樓的櫥窗前,那些婚紗美輪美奐,熙熙攘攘的步行街做了繁華的背景。電話響了,裏麵是方群興衝衝地大呼小叫:小荀,小荀,我的哥們兒想跟你說話……電話裏嘈雜一片,叫小荀很像是在叫小熊。一個說:小荀,你得收拾方群這小子,喝酒太不地道了,淨玩陰的;一個說:小荀,你得幫幫哥們兒,你要是看著我孤家寡人不管,我就天天拉著你家方群喝酒……一個聲音說:小荀,這麼晚了,你在哪呢?

江荀愣了一下,她倚在街邊的路牌上,她大聲喊:魯簡寧吧,你什麼話都別說,你聽我說。

世界仿佛一下子隻剩下了兩個人,那些閃爍的霓虹燈,那些步屣匆匆的行人,那些嘈雜著喝醉酒的人都瞬間不見了。江荀說:魯簡寧,我一直就喜歡你,我看著你快速地在人群中行走,倉皇得像隻饑餓的老鼠;我看著你一個人坐在電影院,看完午夜場,一個人在街上走來走去;我看著你跟朋友喝酒,喝醉了放聲唱或者哭泣。是的,我隻能看著,無論我怎麼樣做,都走近不了你的視線。然後我想,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那麼時常能看到你也好,於是我選擇了方群……可是,我一直喜歡你,一直一直……

江荀沒等對方回話,啪地掛掉電話,關掉手機。眼淚一滴一滴落到淡紫色的棉裙上。

眼淚究竟有多重?一克?一公斤?抑或是一噸?

眼淚說:我要減肥了。江荀不想哭了,站起來,眼淚仍在往下落,心裏的巨石卻像是放下了,暗戀一個人,心裏就壓了一座山。

婚紗影樓的燈漸次熄掉了,街上的人漸次少了。隻是江荀的心仍然是滿的,她抬起頭看了看暗藍色的天空,月色純白,像櫥窗裏的那條裙子,像新娘頭上的那塊紗。江荀學的是服裝設計,她總在想為自己做一件衣服,一輩子隻穿一次的衣服—婚紗。

回到宿舍,洗臉時,看到自己蒼白的一張臉上眼微微有些腫,為愛情流過眼淚的女孩兒分外清澈。隻是,魯簡寧會不會很看不起她呢?

(二)

小曲奇餅幹:喊了一聲疼

江荀以頭痛為名沒有去上課。寢室的窗上蒙著厚厚的水汽,窗外灰蒙蒙的天氣讓人有睡覺的欲望。江荀用手指在玻璃上畫出兩顆心,中間穿了一支箭。心裏裝了一個人,怎麼反倒更寂寞了呢?江荀輕輕歎了口氣,熱了包牛奶,拆了包曲奇餅幹。

門響了,進來的是魯簡寧。

江荀的臉倏地紅了。簡寧揚了揚手裏的鑰匙串,檢查。借口很假,檢查不會是一個人。但江荀願意相信他的假話。

魯簡寧坐在對麵的床沿上,半晌,江荀遞給他兩塊曲奇餅幹。曲奇餅幹知道兩個人的心事嗎?它說:我全都知道。

江荀這樣想,咬了一口餅幹,輕輕地笑了。魯簡寧抬起頭,他說:我的事你知道。

知道什麼呢?無外乎是那些傳奇。有女孩兒為他站到八層樓上,警察來了才了事。他跟人打架,得了處分,闖到校長辦公室跟校長理論。還有呢,就是傳他喜歡的女孩兒去了加拿大,他發誓要做出點成績給她看。方群說:那哥們兒心裏有塊傷。

方群是我哥們兒,你是他的女朋友,所以,我當沒聽到昨晚你說的話。也希望你別對方群說。

你可以走了。江荀起身把魯簡寧放在桌子上的兩塊餅幹扔進了垃圾桶裏。兩塊餅幹喊了一聲疼,再無聲息。

魯簡寧轉過頭,他說:你是個純白的姑娘,應該由方群那樣的男孩兒愛你!

不用你管。江荀硬硬地說,很像是賭氣,感覺上卻跟魯簡寧近了一層。

魯簡寧轉身關門走了,江荀站在寢室的地中間,像一枚羽毛一樣沒了重量。

魯簡寧轉身關門的一瞬間,江荀很想跑上前抱住他,很想把自己的臉貼到他的背上,哪怕隻是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也好。可是,那背影是拒絕的姿態,江荀無論如何不能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