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 遺落在中央大街上的深情相擁 二、我不能一直站在你身邊唱悲傷的歌(1 / 3)

第一輯 遺落在中央大街上的深情相擁 二、我不能一直站在你身邊唱悲傷的歌

(一)

很多年後,梁舒遇到賣米花糖的還是會跑上去買一塊,拿回家,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它,然後抹幹淨掉下來的渣兒。身邊的人會好意提醒:別買街邊的東西,不幹淨,現在超市裏有賣,小包裝的。

甚至宗陶會買來,放在她茶幾的抽屜裏。可是,三個月五個月,那些包裝好看的米花糖從沒拆開過。在路上遇到,梁舒仍然會去買一塊,回來慢慢吃。那像是個儀式。

梁舒的很多事情都是宗陶沒辦法理解的。比如,她總愛買那種白色的地毯絲鉤各種簾子,冰箱簾、空調簾、沙發簾,甚至連小小的凳子她也要鉤上簾子。宗陶問她是不是準備跟他結婚時做嫁妝,梁舒的嘴角微微翹起,算是回答了他。

宗陶不喜歡太肅靜,他出差去雲南回來,買來各式各樣的蠟染,顏色濃烈,圖案誇張。他說:再別繡那些了,有那工夫歇歇多好,看你瘦的,迎風都怕被吹跑了。

梁舒仍是不聲不響地笑,然後我行我素。她從來不反對宗陶,但也絕不讚同。她從來沒說過不愛宗陶,但也從來沒說過愛。

有一次宗陶發了脾氣,他說:你能不能快刀子割肉給個痛快的話,這樣不死不活的,咱這婚到是結還是不結?

梁舒那邊仍是沒話,宗陶看過去,梁舒的下巴上往下淌淚,手裏仍是握著那早就磨亮了的鉤針,一板一眼,線收進去,挑出來,不知所以然地成了一朵白色的花。

宗陶歎了口氣,靠過去,抱住她,喜歡有什麼辦法呢,認識她時,她就是一杯溫吞水,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什麼,靜靜地待在他身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願意的,上趕著的,有什麼好抱怨的嗎?

人總是得隴望蜀的。得到她的人,便想要她的心。宗陶問:真的沒辦法忘掉他嗎?

梁舒的眼淚越發洶湧。

(二)

宗陶在魚市場找到關中時,他正穿戴著長長的皮手套跟人吵:說好了35一斤不能挑,你那手往哪擺呢?

宗陶站在一邊足足等了半小時,關中才把那一架吵完,他把一堆沾了腥氣的鈔票扔給身旁妖嬈的女子,他說:要你啥用,我吵架時,你倒是上啊!女子翻了翻眼睛,繼續往指甲上抹黑色的指甲油。

宗陶走過去,關中喲了一聲,他說:這麼閑,來買螃蟹?隨便挑,我給你最低價。

宗陶說我能跟你談談嗎?這話說出去像被蒸發在空氣裏,談什麼呢?說梁舒還愛著他,然後把梁舒拱手讓給他嗎?

還是跟關中坐在了路邊的茶水攤子上。關中穿著大短褲笈著舊拖鞋,手上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大大小小的劃痕。

關中一口幾乎吸掉了半支煙,他的眼睛瞅著街上,說:你們快結婚了吧?

宗陶嗯了一聲,過了好半天又說:梁舒不快樂!

關中很大聲地笑了幾聲,他說:她那是嬌小姐的臭毛病,讓她來賣三天螃蟹,每晚累得要扯貓尾巴上床,看她還提不提快樂的事兒!

宗陶罵了句髒話,他說:真不知道梁舒看上你什麼了,就你,能給他什麼!

關中站起來,拍了拍宗陶的肩膀,他說:兄弟,這話算你說對了。

晃晃當當走了幾步,關中又回過頭來說:女人就是要人陪,你對她好,她心裏都知道呢!

吃晚飯時,宗陶往梁舒的碗裏夾了塊魚,說:我見著他了。他還是那副德行。

梁舒嗯了一聲,不再問。宗陶沒忍住,說:他身邊又換了女人,這次是綠頭發黑指甲的。梁舒低頭往嘴裏扒拉飯。好半天,她說:明天,我們去看床吧!

兩個人看電視時,梁舒手上鉤的杯墊拆了又拆。宗陶接過去,說:別鉤了。

梁舒停了手,兩個人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北風那個吹》,宗陶拉過梁舒的手,那手很涼。

梁舒慢慢靠過來,抱住宗陶,輕輕啜泣,她說:如果這輩子隻遇到你有多好。

可人生是沒法預期的。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