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卻非常熱情,熱情到雲蒹都有些無所適從,他把雲蒹手裏提著的那一摞子書放到了後座,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男子大半夜誘拐少女這種新聞雲蒹還沒見過,但是以前師父耳提麵命的交待她還是記得的,當下有些遲疑。
畢竟她現在力量衰竭,也不一定打得過這個男人。
不料,一旁的小黑臉一點不客氣,陸卻剛拉開得車門,便直接跳進了後座——雲蒹腦子忽然也繞明白了,她問陸卻,“你們認識?”
青年氣息掩藏得很好,雲蒹現在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陸卻隻是笑了下,也沒說到底是還是不是。
雲蒹坐在後座,小黑臉和她並排坐著,依舊很端莊,也不理人,和她之間足足隔著一個座位。
陸卻車技很不錯,開車開的很平穩,他穿著合體的襯衫西褲,略卷的頭發打理得很好看,微露出的手腕上戴著一塊銀色腕表,顯然,是個丟在現在大街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端倪的人。
他們居然會認識?
小黑臉蹲還坐在她右邊,沒抬眼看她,也半點沒有要跳上她膝蓋的意思,一雙大大的石榴紅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裏顯得更加好看,便也顯得格外倨傲。
雲蒹想伸手去抱他,也被躲開了。
到底是怎麼了?
雲蒹想了半天,忽然福至心靈,“難道你還在氣昨天我摸了你的尾巴?對不起,你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摸了。”
陸卻本來正安靜開著車,聽到後座女孩清清脆脆的聲音,誠懇的說出這話,一下沒止住,笑噴了,然後,在後視鏡裏看到熒惑徹底黑成了一團碳的臉後……陸卻笑聲戛然而止。
他氣得要死,尾巴都不自覺地,從昨天被她摸到的地方,一路炸毛到了尖。
雲蒹偏無知無覺的,有點傷心的問,“那你可以碰哪裏呀?耳朵你也不讓我碰,難道隻能摸摸背上的毛毛?”
陸卻,“……”他臉都憋紅了。
開車,開車……他隻管專心致誌的開車。
小黑臉幹脆不說話了,小腦瓜子埋在了自己皮毛裏,一聲不吭,氣息都斂起來了。
雲蒹沒辦法,也隻能放棄溝通了,視線轉向窗外。
雲蒹還是第一次坐私家車,隻覺得寬敞舒適,窗外風景不斷倒退,征求了陸卻同意後,她打開了車窗,大眼睛看著窗外逐漸昏暗下去的夜景。
霓虹燈接二連三的亮起,新晉小花的大幅廣告牌懸掛在馬路旁,夾著公文包的上班族邊走路邊打電話名,小情侶牽著手在路旁散步……
人間煙火,五光十色,和她以前生存的環境截然不同。
她化形十八年,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仿佛逐漸要觸摸到了,如何當一個“人”的門檻。
很快就到了雲家小院門口,小黑臉先跳下了車。
他神出鬼沒慣了,雲蒹也知道他不需要自己管。
陸卻送她回家,雲蒹在院門口忽然頓住了腳步,女孩瞳孔大大黑黑,歪著頭問他,“你是他朋友?”
“不是。”沒想到陸卻很快否認。
“之前欠過他的,現在來還人情。”青年手抄在兜裏,盯著遠處瓦房和破舊的院子,瞳孔很深。
“他嘛,也不需要朋友。”這神情倏爾消失不見,他腳尖踹飛了一顆小石頭,笑著說。
雲蒹怔了一下。
她自己從小和人接觸非常少,就是山裏的山妖精怪和師父,因為原身的關係,也很難體會到一個正常人能有的喜怒哀樂——當然她也是沒朋友的,隻是從詞典裏了解過這個詞的意思而已。
陸卻笑著,忽然彎腰,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一擰,表情又有點不正經,“因為他性格太差,沒人願意和他當朋友。”
雲蒹,“……”她其實覺得也還好,隻要不要動不動離家出走。
兩人在院子門□□談,雲闌轉著輪椅出來了,門口車燈太晃眼,他一眼看到奔馳的車標,又看到那個高挑的青年在門口低頭和雲蒹說話,臉色一下變了。
“哥哥。”雲蒹叫他。
“你好。”陸卻友好的和他打招呼,“我叫陸卻。”
“哥,我今天坐他車回來的,所以今天早一點。”雲蒹還沒注意到他不對勁的臉色。
雲闌把妹妹往身後推了推。
“陸先生,我妹妹年齡還小。”他語氣硬邦邦,說的很生硬,“謝謝你送她回來,她現在高三,任務就是專心讀書,別的有的沒的暫時都不考慮。”
陸卻一楞,顯然也明白過來他意思,“好的好的,念書加油。”他不糾纏,非常配合的舉手,朝雲蒹揮了揮,“那我先走了。”
“謝謝你送我回家。”雲蒹還朝著他揮手。
“這個陸卻是誰?你在白家認識的?你一個女孩子,這麼晚,坐一個男人的車回來。”等車消失了,雲闌臉色難看,“你有沒有一點防範意識?把你拐了賣了騙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