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濃情蜜意 第二十二章 兩個青蘋果
那天在街上正走著，突然，前麵一個推三輪車賣蘋果的農村婦女車翻了，筐裏的蘋果滾落到我們腳邊，大家直顧往前走，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蘋果一樣。走在最後的汪天啟彎下腰，一個一個地幫婦人撿，我們催促他：“你還有沒有事情了？誰需要你同情啊？”婦女沒有說話。倒是汪天啟，不緊不慢地仍舊撿蘋果，並且他還招手讓我們一起來幫著撿。雖然不情願，但既然他打招呼了，我們隻好也幫著婦人撿。看著婦女推著車走了很遠還扭回頭感激地向我們點頭微笑，大家依舊沒有幫助了人的幸福感。
汪天啟說：“我給你們講講兩個青蘋果的故事吧。”大家一下來了興趣。
汪天啟娓娓道來：“那是在18年前，我還在農村老家的時候，因為父親去世的早，母親從26歲開始就一直守寡，為的是怕我受委屈，因此就一直想早日抱個孫子。母親整天盼啊盼的，我們卻一直沒有個孩子。結婚三年的時候，我老婆懷孕了。
“三個月的時候，老婆突然說，她想吃個蘋果。如果是現在，絕對不是難事，任何季節都能買到水果。當時，正是果樹剛開花的季節，蘋果還沒有上市。但我還是騎車跑了近60裏到市場上去買。轉遍了所有的集貿市場，也沒有找到蘋果。心裏著急但毫無辦法。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有鄰居悄悄地說：‘三林子家的樹上已經有青蘋果了。你可以試試去。’
“說實話，誰家有蘋果，當時我就是傾家蕩產也願意買，偏偏三林子家的張不開口。因為我們兩家是世仇，當年我父親就是因為三林子的父親誣陷而含冤上吊死的。決不能低下頭去求他。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怎麼可能給我蘋果呢。做人一定要有骨氣，無論如何不能求仇家。
“雖然我和老婆講了這件事情後她就不再說想吃蘋果了。但看著老婆整天吃不下一口飯，嘔吐的難受勁，我曾經偷偷地站在街上窺視三林子家繁茂的蘋果樹，恨不得躥上樹去抓兩個。後來，我就在心裏默念，要是刮場大風把他家的蘋果都刮掉了，我也就不想了。結果老天真的理解我似的，那天夜裏突然刮起了狂風下了暴雨。第二天我到街上偷偷看時，他家的蘋果樹上已經沒有了蘋果。我心裏忽然莫名地高興起來。
“令誰也沒有想到的是，中午吃飯的時候，三林子拄著拐杖手拿兩個蘋果來到了我家，看著驚呆了的我沒有說話，慢慢地走到我老婆麵前，把蘋果遞了過去。老婆沒有接蘋果，怔怔地看著我不說話。我一時也不知怎麼樣才好，就點了點頭，老婆這才接過一個蘋果，咬了一口然後遞給了三林子。三林子也把手裏的蘋果咬了一口，然後遞給我老婆。
“正在這時，母親從街上一推門進來了，我頓時傻了：不知道該如何向母親解釋這件事。為了老婆想吃蘋果，竟然無恥地吃仇家的蘋果，這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孝啊！
“三林子卻走到我母親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說，‘我替我父親給您老道歉了，請您原諒。’母親走過去一把扶起他，說，‘山不轉水轉，誰都有糊塗的時候。過去了就不提了。’可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母親也忽然原諒了三林子呢？！”
說到這裏，汪天啟停頓了一下，大家都望著他，等著他說下文。他倏地哭了，然後才又說：“刮大風的早晨，我母親從三林子家門前過，正好看到兩個蘋果滾落在腳前，就悄悄地拾起來，放到了三林子家門樓底下，正好被出門的三林子看見。三林子從鄰居那裏聽說我老婆懷孕想吃蘋果時，就上樹去摘僅有的兩個蘋果，結果雨後樹滑摔斷了腿，但他還是咬著牙把蘋果送到了我家。”
我曾經問母親，為什麼要主動幫仇家拾蘋果，母親說：“人，隻有能彎下腰，才敢挺直腰杆做人！”
母親用博大無私感動了仇家，我卻學會了在適當的時候彎腰。
我們聽完汪天啟兩個蘋果的故事後，向遠處望望，蹬三輪的婦女還在遠處向我們微笑，不停地招手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