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社會哲思 第八章 槐 樹
門前有棵槐樹，軀幹彎曲並且多岔，頭發也很稀疏。左右顧盼，別人門前，綠樹葳蕤，枝繁葉茂，心中不免有點悲愴，感歎起生活中的不如意來……
小樹栽下的時候，本希望它長大的。也許是土地不肥，也許是澆水不勤，總之，它沒有如希望的那樣，茁壯起來。總想找出原因，卻遲遲沒能追溯出它簡單的根源引申出的結果。
有時我暗暗埋怨起槐樹來，仿佛它的蕭條是它不努力的結果，辜負了我的期望。我看見它，常後悔起自己栽下的是槐樹，而不是楊樹柳樹。或許是槐樹的性格天生難以侍弄，由懊悔轉而暗恨起來，淺淺而直入心扉，隱隱作痛起來。
一棵小樹，不知不覺間，已悄悄地影響了我的生活。
就有人慫恿我，不如鋸掉它，省得為它操心。我也試過幾次，但每次都是眼看要下手了，又不忍起來。手握著鋸，眼卻不敢正視槐樹，總有種要把事情做絕的意思。槐樹無言，我卻很覺得對不住它。秋天臨近的時節，我和幾個摯友雖酒酣而歸，然尚有餘興，遂置小桌一張，矮凳幾個，拿瓶白酒坐在槐樹下狗尾續貂暢飲。桌上的砂鍋中，僅有水煮白菜，無任何佐料。推杯換盞間，看著綠菜在白水裏遊弋，忍不住多搶了幾口，覺得白菜的葉清新淡雅，反而越嚼越有味。談論著人生的種種，大家說，美味佳肴。此時看著旁人樹上繁茂的黃葉，正兩片三片地墜落，忽然欣賞起我的槐樹來。稀疏的葉片不但沒有攪了我們的興致，我倒覺得因槐樹而成全了和朋友的聚會，心生感激。這以後，樹下的故事又漸漸多了起來。
樹葉本用來修飾樹的，我卻因為樹葉的不旺而小看了樹，看來是認識上的錯誤。作為完美的樹來說，它極不完美。但僅作為樹來說，它生長著並在春天來臨時吐綠，秋天抵達時落葉，這本身並沒什麼缺憾。如果我一時不慎伐了它，眼前空蕩蕩不說，鬧不好還會堆成垃圾，那時豈不更煞風景！這樣一想，心中猛吃一驚……
槐樹依舊是槐樹，直立在我們前不遠的地方，照它的意願生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