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觀其變
清幽轉頭望去，隻見冷擎寒穿著一身黑衣，臉上還戴著半張麵具，薄唇微微的勾起，似笑非笑的，在火光的映照下，渾身隱隱散出一股邪魅氣息。
六年前那個溫和的少年會是他嗎？五官有點相似，如果當時他的臉真留有疤痕，不知跟眼前的他是否相同呢？不過，兩人之間的氣息似乎不太一樣，但時間會改變很多事情，她都跟六年前那個小女孩不一樣，當年那個少年又怎麼會停留在六年前呢？
“王……王爺。”清幽起來正要行禮，卻被他阻止了。
“這裏是軍營，不必這麼拘緊。”冷擎寒按住她的肩，眯著眼眸打量她，“你身體好些了嗎？”語氣平淡卻隱含著關心。
“嗯，好多了。”清幽點頭，然後真誠地道謝：“謝謝王爺救了我！”他關心的問候，讓她心裏劃過一道暖流。
“你為何會掉下水？”冷擎寒深邃的黑眸定凝著她，似乎想透過她的臉看出什麼。
“王爺你是專門負責查案的，難道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嗎？難不成你認為我是自己跳湖自殺的嗎？”她沒有直接表明，而是將問題丟給他。
冷擎寒眯起黑眸，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一會，冷聲道：“本王在湖邊並沒有見到可疑的人，還有，當我發現你時，你根本沒有出聲呼救，任由自己沉下湖底，若不想死，真的想不到有何理由讓你不出聲呼救？”
清幽怔了一下，他在生氣嗎？是為她生氣嗎？眼眶微微一熱，笑道：“自殺也要自殺的理由，請問，我為什麼要自殺？被人綁架到妓院裏我沒有大呼大叫的，到這裏見到我丈夫，他對我溫柔體貼，又那麼愛護我，為什麼要去尋死？”
冷擎寒的神色忽然凝重起來，“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想害你？”
有時有些事情不用直接說出來，換個方式表達，反而會更好。冷擎寒現在不就被她引導了嗎。“如果我說是有人推我落湖，而我故意裝不懂泅水，讓對方放低戒心，隻是沒有想到穿了太多衣服反而害了自己，我這樣的說法，你會相信嗎？”
“這件事情我會去查證的。”
沒有說什麼，清幽點點頭。有他這句話就夠了，她倒想看看人稱鬼麵愁的擎王爺如何辦案，為她查出姬澤嵐就是推她落湖的原凶。
秋夜的風帶著一絲剌骨的寒氣，習習吹來，清幽雙掌合上，放到嘴前輕輕摩擦了幾下，冷擎寒不知從哪裏弄來幾根木頭，放入火堆裏燃燒，逕自在她旁側坐下。
清幽轉頭望著他露出來線條俊美的左臉，存在心底的疑惑不由得再次浮現腦海，“你是因為臉上的疤痕才帶著麵具的嗎？”
有時一個人太完美反而讓人感覺不真實。那天雖然一瞥，可她看得極清楚，他臉上雖然多了一道疤痕，卻讓他增添了不少男性魅力。貪美之心常人皆有，並不隻是女人才有的權利。不知他是不是這個原因而戴上麵具呢？
“這個啊……”冷擎寒臉上的線條突然柔和下來，清泠的臉上也添了幾分溫柔，他舉手撫上麵具邊沿，帶著幾分懷念道：“算是一個紀念吧。”
“紀念？”他的答案讓清幽意外，眼神閃了一下，道：“它是不是有一個故事？”
“嗯。”冷擎寒的記憶回到過往，一下子跳過六年，一個像男孩的小女孩……“是紀念一個像野貓的小不點，她劃傷了我後，自己卻跑得不見人影。”這麼多年，他雖然沒有刻意去回想，但隻要一觸到麵具，那張倔強的小臉便會浮現腦中。
原來他真的是當年那個少年，他們是不是太有緣呢？竟然三番四次被他所救，對他，清幽深感歉疚，但他們的身份特殊，她不好跟他相認。幻影以後不再出現江湖了，她就讓這段過去成為過去吧。
“都經過這多年了，你還記得那個女孩子嗎？”
聞言，冷擎寒神色一凜，倏地瞇起眼直直地勾著她，那眼神充滿著探索和懷疑，清幽被他盯得不安地摸了臉頰，“我……我臉上有什麼嗎？”
“你怎麼知道時間過了那麼多年，又怎麼知道小不點是女孩子？”他神情顯得嚴厲又陰沉。
對啊，她怎麼這麼大意？清幽暗叫不好，全身寒毛直豎。
“怎麼？寒，你不去騎馬、射箭，躲在這兒做什麼？”赫連漠的聲音突然從後頭傳過來。
看到清幽也在現場，他微微皺了皺眉，眸光顯得冷冽。
赫連漠的出現讓清幽暗鬆了口氣，“你們……你們有話要話，我先去找東西……”
“不必了，我還有事要處理。”冷擎寒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清幽身上，根本不看赫連漠。“我還會再來看你。”他對著清幽說，話鋒卻直指赫連漠，裏頭有明顯的挑釁意味。
看她？啊，不必吧，經過剛才的事，她不敢再見到他，他可能發現了什麼，萬一他知道自己就是幻影，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