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厚,不得無禮,念海大師乃是我佛門高僧,豈是你等小輩弟子可以質詢,滾下去!”
法嚴忽然起身開口指著定厚怒喝道。
誰知定厚怡然不懼,先是雙手合十一禮說道:
“學無先後,弟子欲真心求教而已!”
“混賬東西....”
“好了,既然你問老衲,老衲亦可替你解答!”
念海敲了一下眼前的銅磬,看也不看旁邊跳起的法嚴,隻是頓了頓便對定厚說道:
“萬法空相,皆是虛妄,執著於法是空,執著於空相亦是空,我大佛寺不喜功名利祿,更不喜阿諛奉承,從心而發,直指本意,生生死死亦是浮雲也,勘破亦是勘不破,勘不破未必不是勘破,你可懂了?”
念海一發讓人聽著頭發暈的繞口令砸下去,看似句句佛理,實則更像是夾槍帶棒,雖然是在對著定厚講話,卻偏偏讓人覺得是說給旁邊幾位皇家禪院的和尚們聽的,一番話下來定厚竟然覺得有些發暈,搖了搖頭把腦海中念海的話甩出去,正準備在說什麼,卻見法澄忽然開口打斷了他。
“定厚,勘不破你便下去吧,師弟亦有一聞想要對師兄言之。”
念海扭頭看向法澄說道:
“請講!”
“當今天下佛法不顯,宛如一塵埃滿布之室,雖於我佛家修行來講不過空相,然而世人艱難不得真知。我佛雖有超脫之意,亦持普渡之心,師兄佛法修行皆為佛門高覺,大佛寺亦為佛門千年聖地,若師兄願蹬朝堂為佛宏法,乃是眾生之福,亦可為大佛寺將來留下福祉,有此功德無量,師兄何避朝堂?”
法澄的一番話中似乎滿是真誠,便是坐在下首的一眾弟子們都是神色一愣,不少人都覺得法澄的話似乎更有道理,一時之間場麵竟然安靜了下來。
秦玉左看右看,見到竟然沒有人說話,不由無聊的砸了咂嘴,這大和尚講話看似句句在理,實際上還不是把念海往絕路上推!
大佛寺千年傳承根本就沒有說去朝堂上當過什麼國師的,真要以為當了國師就能弘揚佛法那真是太天真了,名利場可不是烏托邦,一個毫無根基的和尚上去說話根本沒人聽,說難聽點完全就是任人拿捏一樣,武功再高都沒用,畢竟你不可能一巴掌把滿朝文武都給拍死,那因果可太大了!傳教傳道從來都是從下往上去推行,最後符合統治者禮儀之後再全麵鋪開,從上往上玩兒傳教,除非統治者傻,或者說想給自己請個爸爸!
但是法澄的話聽上去實在太過真實也太過真誠,念真若是找不出合適的應對方案,直接就能落得一個佛法不精,竟為名利所動而退縮不前的形象,說好聽點是佛法不精,說難聽點是不以宏法渡人為己任,不配為一寺住持。
這樣的人哪裏還能凝聚的起整個大佛寺的人心,這是佛門聖地,畢竟不能全靠拳頭大小來坐位置的!
念海麵色變了變,顯然很快便意識到這話裏的機鋒,這是擺在眼前的陽謀,不論他選擇哪種回答最後都必然掉到另一個陷阱裏麵去,對於大佛寺的名望更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猶豫了一下,就在他準備兩相之害取其輕之時,卻隻見一老僧提著掃帚從廣場正門緩緩而入。
“阿彌陀佛,貴客登門,老衲有失遠迎!”
玄難竟然直接下場了。
“師祖!”
念海和念法急忙起身行禮,法嚴法澄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麵色一沉,隨即也站了起來向著玄難行了佛禮。
“老衲方才在打掃藏經閣,誒呀,年紀大了,就經常忘記做些灑掃,以至於塵埃滿地,剛聽說你們來了,提著掃把便趕了過來,諸位還請見諒!”
“吾等不敢!”
畢竟二品在江湖上還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哪怕是一個將死的老頭也足以拍死他們幾個了,法嚴等人自然不敢怠慢,隻是今日論法並非武鬥,因此並非太過擔憂。
“你們剛說到哪兒啦?請老衲去朝堂上當國師是吧?國師好啊,國師可以吃香的喝辣的,還可以大把撈銀子大屁股睡美人兒,老衲記得皇覺寺和皇恩寺以前都曾出過幾位國師吧,不知那幾位國師大人現在佛法弘揚的怎麼樣啦?這個萬家生佛了沒有呀!”
聽了老和尚的話,秦玉險些沒笑的從芍藥懷裏掉下來,好嘛,這老和尚前來一攪合,等於跳出圈外把法澄的陽謀給破了,連帶著連這幾所皇家寺廟一並羞辱了一頓。
隻是一把年紀這麼下場,會有點以長欺弱之嫌,但好過把大佛寺的名聲和人心搞散了。秦玉不由感歎,難怪前世那麼多網文不喜歡佛門呢,沒頭發的心果然夠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