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斬魂(6)(2 / 3)

“你不是在西南?”辛鸞想到什麼,整肅了表情:“莊先生也來了?”

仇英插嘴:“那位莊先生才不入險境,他派胡十三接應,自己又繞路玉山另一側了。”

辛鸞麾下多是心直口快之人,有什麼不滿都是當麵,辛鸞聽莊先生不在,一根弦頓時鬆了不少,也不理會仇英,偏頭問胡十三,“你想什麼?”

胡十三:“卑職看到三位將軍謀劃多是中境與北地富饒之所,卻不提南境一線之事……”

鄒吾向他投去目光——

仇英飛快截斷他:“南境現有三分之一已經歸降殿下,合川一線南側難攻北側,縱然提兵縱深亦益處無多,那大軍拚殺,何必南地?”

胡十三:“南地銜連錫金要道,占得合川一線可保中線北線輜重糧草之交通,況西南山川險要乃國之門戶,若家門口外患不得靖平,險要山川轉眼或成桎梏我軍之鎖鏈。”

仇英點了下頭:“那按照你的法,那隻要控製住整個錫金要道和周邊郡邑便可,這個思路我與諸位將軍都有。”胡十三還欲再,仇英卻已經不輕不重地賭了回去,“衍,權,無過東境,富,無過中境,強,無過北境,南地已非三年前鼎盛之南地,一則無強兵捍守,二則並無戰略遠利可圖,三則合川險,萬難逾越。故,南地,不如中境、東境,於王業,遠矣。”

辛鸞閉眼展了下眉毛,真想不到,不學無術的仇英居然能侃侃而談如此長篇大論。

胡十三卻不服,朝著辛鸞道:“殿下是想做驕君,還是想做明君?”

紅竊脂、徐守文等倏地變了臉色,“大膽!”

辛鸞卻笑了一下,“無妨,讓他。”

胡十三:“驕君,驕矜之君,好利使民疲,明君,英明之君,善用其臣,一統下。如今南境數郡邑易幟,五分乃感念殿下三年前之恩德,五分不過畏懼殿下之威勢、跟風下場,殿下若無視其拳拳之誠意,舍南境而不顧,寒的是萬千南地百姓之心。誠如仇將軍所言,王業之實確在中境、東境,可殿下王業之名,卻在這些百姓的口口相傳之中……殿下,您非一世之人,非一代之君,南境的確積貧積弱,可一年不成,還有三年,三年不成,還有五年,取其地廣國,繕其民廣兵,撫其民廣德,此乃真正之遠利!殿下三年前功業未竟,三年後,您就不動心嚒?

一時間,大帳之中,落針可聞。

鄒吾沉默著看向辛鸞,整個爭論他一字不發:臣子兩方已各具諫言,這個時候,隻需主君的決斷。

主君坐在上首,陽光鍍在他的臉上,勾出驚心動魄的折線,忽然間,他笑了一下,問胡十三:“出征呢?有把握嗎?”

胡十三被那光晃了眼,一愣:“沒……沒把握。”

紅竊脂搖頭。鄒吾挑了下眉毛。仇英“噗”地笑出聲。

辛鸞也笑,抿唇撐住顴骨:“我看十三步步算得都很清楚。”

辛鸞有些欣慰,想著這個曾經在渝都上下文盲中找出的難得識字的人,最開始隻是昂他搜集一些坊間傳聞,當年渝都瘟疫他盛怒之下甩鍋他一個耳光,還他自作聰明,不想如今,也有如此見識了。如是過了一息,辛鸞坐直身體,輕緩道,“那孤便將南線指揮交給你。你來試試。”

刹那間,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向辛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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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三大戰線改朝換代,中線,南線,北線。

後世史學家稱,中線出名將,中線對名將,五王之戰中英才與梟雄雨後春筍般冒頭,而中線戰場就是那個英雄遍地開花的地方,卷入此場戰線的的每一位將領,論軍事作戰能力,放在其他哪一個朝代都足夠出乎其類、拔乎其萃,可他們偏偏紮堆兒在了中境,能人太多的結果就是搞得荊山璞玉都要顯得狀若平庸,而其中最為傳奇的就是武烈王親手組建的軍團,後世三十六年,未來衍的六位元帥,全部出在他這一支隊伍裏,成玄兩帝所信重的將領,無一不是武烈王的學生。

北線起先攻取西涼之鑰,原本最開始隻為了占據廣闊牧場礦藏,不想傳奇的軍隊對上卓越的對手,辛鸞與西旻麾下兩大悍勇名將相遇,打出後世聳人聽聞的戰果。

而南線,辛鸞“隨手”發出任命,不僅僅後世學者沒發現主將胡十三在此之前有什麼勝人之處,便是當時帳內的所有人也不理解辛鸞是哪裏來的信心,竟然對一個資曆完全不足的青年護衛,給予了如此的信任。

胡十三當日握著辛鸞給玉印就走了,借助化形之人直飛西南,調出五千兵馬,第一站,來縣,第二站,錫金走廊,一路像個爹不親娘不愛的半大兒子,吸納降兵,安撫兵民,不斷地與自己的本路人馬彙合,再繼續往前打。

就在後方指揮一度愣神的情況下,胡十三縱橫狂奔在南線戰場,一個月下七城,三個月下三十六城,初始五個月,攻城數量隻增無減,血氣方剛,銳不可當。西南得線報曾遲了一步:隨邑已經調撥了赤炎老將軍史征鎮守,辛鸞急命胡十三不要貿然進軍,誰知胡十三帶的這群人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山溝裏的娃子不認識名將,辛鸞的線報還沒到長治地區,胡十三的捷報已經回來:“隨邑冶鐵礦山,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