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小道,徐寺正叼了根狗尾巴草,閑閑無趣的欣賞著四周風景,哀怨的眼神時不時投向前方那對分看著同一張紙、竊竊私語的男女。
卓大人素來隻交代辦事,從不喜與旁人討論案情,多年來也就對著方驥會多聊幾句。
這次方仵作身體不適,驗完屍後一直留在客棧休憩,原以為他徐祺總算能上位,不料半路殺出個衛捕頭。
起初說人家是羅弘塞來的探子,後來又嫌棄女子不堪重用,誰知短短數日,就當眾宣布收為己用了。
真可謂——卓爺心,海底針。
“徐祺。”
雙眼一亮,卓大人在召喚他。
“是!”忙吐掉口中雜草,徐寺正拍了下馬屁股,顛顛兒的湊近,嚴肅道,“有情況?”
“嗯。”卓策點點頭,卻是對墨琉槿說,“即刻前去,時間緊迫,你我共騎照夜,這老馬由徐大人帶回。”
“好。”她沒意見,側過身子頷首,“麻煩了。”
徐祺:“?”
敢情跟了半天,自己隻是個牽馬的。
商量定,卓策照例禮節性的伸出手,可這回,她沒有搭在小臂上,而是將柔荑送進了溫暖寬大的掌心。
緊緊握住,雙足一蹬,借力使力,輕盈的身子在空中劃了道半弧,直接從胯下這匹翻躍至白龍駒馬背。
由於練武的緣故,女子指腹覆著一層薄繭,並不夠柔嫩滑膩。
然而,這略微粗糙的摩挲,竟令他微微晃了神,莫名燥熱。
轉念一想,江湖兒女,同僚好友,搭個手,怎麼了?
退一步講,女人柔軟無骨的小手,也不是沒碰過。
那麼,他到底在發什麼愣?
不過,有一說一,她那手指生得真是漂亮,根根細長白皙,玉筍似的,體溫似乎較常人亦低一些,和玉器一般潤涼,摸著還挺舒服……
“可以走了。”墨琉槿低聲道。
他迅速回神,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好。”
目睹全過程的徐寺正,默默上前拽過韁繩。
高手共事,確實沒資格摻和。
小通山腳下。
“袁豐?”蹲在溪邊洗菜的大娘仰著脖子想了半天,一拍大腿,“哦!你們在問那個不祥的病癆鬼啊!”
墨琉槿皺眉:“不祥?”
“可不是嘛,三歲克死爹,五歲克死娘,活到二十多歲,身邊的親友死得七七八八,就剩他一個。”大娘甩著菜葉子上的水漬,撇撇嘴,“最終把自個兒也克出了病,整天又咳又喘的,大夥兒怕被傳染,沒人敢接近,要不是有一手紮竹篾的絕活兒,估計早就餓死在街頭。”
“住哪兒?”卓策加重了語氣。
覷著那陰沉的臉色,大娘嚇了一跳,咽了咽唾液,指向身後的山坡:“最、最頂上,有個木屋。”
“多謝。”
他拱了下手,不過表情裏,戾氣明顯多過於謝意。
大娘心有餘悸,菜也不洗了,抱起籃子往家裏跑。
山不高,但小徑彎彎曲曲,加上密林叢生,不太適合騎馬。
於是,兩人在前麵步行,照夜晃著腦袋,緊跟其後。
“你生氣了。”她輕輕道。
非疑問,而是句肯定,雖然不知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