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秉梗著脖子,一口咬定:“當……”
“然”字尚未出口,她隻覺刮過一道冽風,高大身影三步並兩步上前,逮小雞似的一把揪住瘦小男子,推搡著摁坐,然後抬起一條長腿踩在椅子邊緣,居高臨下道:
“既然衛捕頭的好話你聽不懂,不妨直接告訴本官,為什麼要用袁豐的屍首冒充靳邵!”
先前沒半點架子、還算得上可親的官老爺突然之間宛如凶神,男子的身體及心靈均飽受衝擊,高築的防線瀕臨崩潰,抖抖索索著試圖負隅頑抗:
“我、我沒……”
大手猛地一擰,襟口收緊,壓迫性的勒著喉頭,阿秉頓時感到呼吸困難,一張蠟黃的臉漲得青紫。
卓策斜挑起一邊眉,本該正義凜然的大理寺丞,此刻像個惡徒,為了得到實話,能隨時不折手段。
“不知從何說起?沒關係,先把那天進入大邑山之後發生的事,再複述一遍,钜細靡遺。”
“那、那天……”阿秉閉了閉眼,終於鬆了口,“我根本沒上山!沒爬半個多時辰,沒被綁匪擊暈,我、我繞到別處,把花……藏了起來。”
“什麼!?”尖細的嗓音炸響,赫然是聞聲而至的喬家父女。
喬玲兒瞪著杏眼,如遭雷殛:“為什麼?你……原來你也貪我家的寶貝!”
“才不是!”阿秉豁出去了,一五一十道個明明白白,“至始至終,我求的隻有一個你啊,玲兒!那姓靳的知道你的喜好嗎,對你足夠體貼嗎,這些年來,真正關心你,愛護你的,隻有我啊!”
“你故意……不去交易。”喬玲兒嗚咽著控訴,“綁匪沒收到奇花,以為我們毀約,所以殺了靳郎……嗚嗚……你是幫凶!”
“那具焦屍,並非靳邵。”墨琉槿淡淡道,“官府沒找到真正的屍首,而你又惦記著人財兩空不願放棄,促使他轉輾難安,一方麵擔心繼續搜尋下去,恐會陰差陽錯救了尚且存活的靳邵,另一方麵希望早點斬斷你的念想,於是,當見到差不多身高的袁豐時,便起了李代桃僵的惡意。”
“我沒殺他!”阿秉慌忙強調,觸及卓策淩厲的目光後,默默垂下頭,囁嚅著,“當時,他躺在床上,早就涼透了,我按照遺書所囑,幫忙燒掉那摞冥幣,後來尋思著反正已死,幹脆……”
她冷冷打斷:“如果我沒猜錯,袁豐給你留了報酬吧?”
肩頭一縮,點點頭:“是……十兩。”
“十兩,一個孱弱無依之人辛辛苦苦存下,全部拿出,隻求能滿足一個小小的願望,把他葬到其父母的墳旁,可是你呢。”她的眸色似冰淩,直直刺入對方骨髓,“心安理得收下銀子,一把火將他燒個麵目全非,以此來成全你那令人作嘔的私欲。”
女子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亦沒露出激昂憤怒的表情,可一席話說完,屋子裏靜如死寂,連喬玲兒都驚得忘了抽泣。
阿秉抖著嘴唇,弱弱道:“我沒打算害別人的,我一直有在關注崔朔的案情,以為是真凶才……靳邵也不是我叫人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