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悠了一圈,剛尋思著下樓探探,忽見走廊盡頭有個拐角,走近一看,亦是間廂房。
這時,屋內傳出聲嬌嗔:“不要啦,戚爺!”
戚爺?他頓時來了精神,足下一點,輕輕落至暗處,挑開一點窗紙,往裏窺去。
圓桌旁,坐著名虎背熊腰的漢子,白色單衣大敞,露出赤條條的胸膛,亂發蓬鬆,顯然剛行完雲雨之事,一手意猶未盡的攬著嬌小妓子,另一手端起茶碗咕咚咕咚飲盡,末了一抹嘴巴,歎道:
“爽快!可憋死老子了!”
一字眉,方臉塌鼻,耷拉的雙目隱著凶光,正是戚彪無虞。
他不由佩服那位老秀才高超的畫技,簡直惟妙惟肖,與本人幾乎不落分毫。
妓子忙奉承:“戚爺好生威猛,您這是打哪兒來呀,恕奴家多嘴,真像個久不嚐肉味兒的僧人呢。”
“哈哈……”戚彪仰天大笑,“你這小鴇兒算猜對一半,一年多來,老子過得可不就是苦行僧的糟糕日子麼,不過……快了,再熬兩天,爺便出頭了!”
“聽您這口氣,莫非發了大財?”
“是個機靈的。”粗黑大手滑至女子臀尖,揉捏了兩下,一高興,脫口而出,“等寶貝一賣,老子這輩子不愁吃喝。”
“喲!”妓子掄起小拳頭輕捶,撒嬌道,“那您今晚可得好好賞賜奴家。”
“賞!”大嘴一咧,“把爺服侍舒坦了,要什麼,賞什麼!”
說罷,扛起女子,欲再行樂事,忽地,門外響起狎司的聲音:
“公子,您倚那兒做什麼,怎麼不進屋?”
戚彪一愣,頓住腳步。
“我的屋……呃,走錯了……”一句話磕磕巴巴,還打著酒嗝。
妓子捂嘴吃笑:“這是醉得多厲害呀,都摸到東頭來了。”
不對勁。
漢子警覺起來,果斷推開妓子,一把拉開房門。
隻見狎司扶著名年輕男人,一邊隨之跌跌撞撞挪步,一邊問:“您叫的是哪位姑娘啊?小人送您過去。”
卓策知道戚彪就跟在身後,介於事態不明,加之對方手中疑有人質,他並不想打草驚蛇,可現下若老實回沒叫姑娘,獨自一人來飲酒,恐怕會引起更多猜忌。
隻得含糊不清道:“唔……前、前邊……”
本以為這山賊瞧個大概便會罷休,豈料此人頗細心,竟一路尾隨,似乎想確認他的話並非胡言。
一連指了幾個“前麵”,都沒得到肯定答複,狎司失了耐性,揚聲招呼過路的同伴:“阿青,快請曹媽媽來認認,這客人誰帶的。”
他鬱結不已,正斟酌著是立即隨便點名妓子作陪,還是幹脆當場拿下嫌犯,哢嗒!旁邊的門驀地開了,伸出一條冷白纖臂,纏上他的脖頸。
“公子去哪兒了,叫奴家好找。”低低怯怯的嗓音,並不軟糯,入耳卻有種別樣的清冽動人。
他聽著有些許熟稔,但不方便抬眼去看,推測是新來的小妓認錯了客人,便決定將錯就錯,保持著垂頭的姿勢,順勢歪靠過去。
女子主動環住了他,意外的,沒嗅到任何刺鼻脂粉味,隻有淡淡馨香,心裏的排斥瞬時緩了不少。
半闔視線內是茜色繡白梅的小兜,鼓鼓囊囊的起伏近在咫尺。
這小妓……還挺豐腴。
樓裏姑娘眾多,狎司壓根不記得誰是誰,隨口斥道:“仔細侍奉著,回頭客人出了事,要扣你銀子的!”
“是。”
乖巧應喏,帶著他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