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至此化作雲煙散去,許願眼中染上些深沉煙霞。這時候許太守又試探著問道:“願……願兒,你身上可有什麼信物,能給我看看嗎?”

許願聞言,翻了翻衣領,翻出那枚刻著“許願”的玉佩。許願拎著玉佩問許大人:“有這塊玉佩,是我爹娘留給我的,你見過嗎?”

“是,沒錯,這塊玉佩我的確是見過的,我有印象……好像是你滿百日的時候,大嫂親自給你戴上的,他們還專門找人刻下你的名字,那匠人過府了的。我記得,記得有這回事……”

許太守越說越激動,嗓子裏有了哭腔。他沒有流出眼淚,眼眶卻紅紅一片。許太守慈祥看著許願,酸澀道:“大哥那時給女兒取名就是一個‘願’字,夫人和我說起你的時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你還活著。願兒,我是你三叔。大哥大嫂在天之靈若知道你回到許家,定能含笑九泉了!”

看著許太守眼角的皺紋都被淚水催成紅色,許願心神多少有些震動。縱然許太守對她而言太陌生,但陡然間尋到親人,許願心裏不能沒有波瀾。

許夫人也哭起來了,激動而喜悅的拿著帕子擦眼淚。她好似想抱許願,但又怕唐突許願,躍躍欲試幾番後還是沒有擁抱許願,隻問道:“願兒,你如今住的地方安不安全,住的習不習慣?要不要搬來與我們同住?”

許願沒回答這個問題,卻是一把抓住許太守的手腕,說道:“關於我爹娘,麻煩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許太守一怔,忙道好。他將玉佩還給許願,又讓許夫人招呼下人去上茶水和點心來。許太守請許願坐下,許夫人和許汐也都坐下。他眼中浮起追思的神色,欣喜中顯得哀戚。

接下來,就著下人端上來的茶水和點心,許願從許太守口中得知關於他爹娘的事。

她爹叫許劭,是當年的按察使,奉今上之命,常年在大堯國南部的各個城池郡縣巡查地方官員的公務政績。

她娘梅氏,是京城一個小官家的女兒,性情活潑,為人熱心仗義,嫁給許劭後就常年跟著許劭在大堯南部巡查。

就在他們視察到繁昌縣的時候,不幸遭遇地震之災。整個繁昌毀於一旦,許劭夫婦和繁昌的地方官也都死了。

許太守說到這裏聲音發顫,他還給許願解釋了未能收屍的原因。

而許願也從許太守口中得知,除了爹娘外第三個用身軀護著自己的人是誰。

——是她的二叔,也就是許劭的弟弟,許太守的二哥。

他們三兄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末了,許太守由衷歎道:“老天爺不長眼,連大哥大嫂和二哥那麼好的人都要收走,我得知噩耗的時候,完全無法相信,夜夜無法安寢……好在老天爺還留下了你,算是給大哥留下一點血脈。”

他說到這裏,表情更為慈祥和心疼,說道:“這些年我們一直在供奉大哥大嫂和二哥,為他們燒紙做法事……願兒,我們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如今既已相認,你便認祖歸宗,回來我們許家吧。”

***

兩刻鍾的時間後,許願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就在兩刻鍾之前,她拒絕了許太守的提議。

自從爹娘死後,這十三年裏她有自己的人生際遇,有好朋友和親如骨肉的兄弟姐妹。仔細想想,她過得不賴的,很精彩。

她完全不了解許太守一家,各自好好過自己的就罷,沒必要搞什麼認祖歸宗。她知道那是自己三叔一家就夠了。

何況那個許汐,許願才不想和一個對自己惡意滿滿的人稱姐道妹,她怕自己忍不住把對方的腦袋割下來當球踢。

許太守對於許願的想法,雖然遺憾,但還是表示尊重。許太守和許夫人對許願千叮萬囑,讓她有麻煩了定來找他們處理。他們是她的三叔三嬸,是將她視如己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