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蘭慈縣主覺得叫許願陪著自己感覺不壞,便問許願要不要留在雲螺寺用膳。雲螺寺為香客提供了素齋,這會兒正好是招待香客的時間。

許願開心的答應了。

陪著縣主一起到膳堂,兩人找了一處沒人的桌子坐下。許願蹦蹦跳跳去取素齋。

雲螺寺準備的素齋有蔬菜、香菇、幹草菇、冬筍、腐竹、栗子等等,品類很豐盛。許願按著分量取好兩人份的素齋,拿一張托盤端著,回到蘭慈縣主麵前。

蘭慈縣主見許願大方活潑,心中不覺便多出些好感來,她不禁笑問許願:“你不怕我?”

許願訝然瞧著蘭慈縣主:“縣主怎麼問我這個?”

蘭慈縣主笑道:“平日裏見著我的女子,要麼難掩對我的畏懼,大約覺得我脾氣厲害;要麼就舌燦蓮花變著法向我獻殷勤,希望能博得我的好感。”

許願點點頭,很認真的說:“我膽子大,不怎麼怕人的,當然不會怕縣主你。至於說話好獻殷勤這種事我不會,沒人教我啦,我也不在意這些。”

“是嗎?你這樣就很好。”浮誇離譜,但不矯揉造作,這在蘭慈縣主眼裏,比那些說一句話拐三個彎的人要好太多。

許願又說:“我覺得縣主和我本來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哦?是哪裏不一樣?”蘭慈縣主饒有興致的詢問。

許願眨眨眼睛回道:“我初來潯陽聽大家說縣主你是將門虎女,雷厲風行很有氣魄。不過現在我覺得你很溫柔啊,一點架子都沒有,潯陽王有縣主這樣一位姐姐真讓人家羨慕。”

“是嗎……”蘭慈縣主喃喃,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柔軟。說不上為什麼,隻覺得許願這話說得很窩心,戳得她心口像是有一口鍾在發出淺淺共鳴,她甚至感到有些恍惚。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在兩人身側。

“這是……是縣主和堂姐麼?”

許願和蘭慈縣主聞言,轉頭看向說話的人。來人穿著布料名貴的花衣,從頭飾到配飾無不精致貴重,毫不掩蓋她是非富即貴之家的出身。

竟是許汐!

許願一看到許汐就心生厭煩,和自己結過梁子的人許願都是一律把它打成黑的,她的字典裏就沒有“原諒”這兩個字。更厭煩的是許汐還叫她堂姐,許願反應了一瞬才意識到自己就是許汐的堂姐。

蘭慈縣主也被“堂姐”兩個字吸引到注意力,她怔一下,問許願:“你們是堂姐妹?”

許願速度平平的點點頭。

蘭慈縣主頗有些吃驚,她不認識許汐,卻通過許汐的打扮看出她非富即貴。縣主哪想到許願還有這樣一門富貴親戚,可明明許願在報名選妃時,登記的資料是孤女……

蘭慈縣主一時想得入神,猛地才發現許汐還向自己保持福身的姿勢,沒敢起。蘭慈縣主忙歉意道:“你平身吧。”

“多謝縣主。”許汐動作規範,一舉一動完全是苛刻儀態的貴女模樣,詢問道:“不知縣主可允許小女在此桌用膳?”

蘭慈縣主微笑:“這裏是雲螺寺,我亦隻是來這裏的一個香客罷了,你自便。”

許汐連忙又一欠身,謝過蘭慈縣主,接著就對自己帶來的兩名婢女說:“去為我端素齋過來。”

這兩名婢女其中一個就是小紅,小紅一看見許願就止不住恐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臉都白了。

許願看了小紅一眼就沒理她,專心吃素齋。而許汐則坐在許願身邊的空位,和許願一樣同蘭慈縣主麵對麵。

許汐語調充滿關切的問:“堂姐這些日子過得可好?我與爹娘都很是記掛你,擔心你一人住在小巷中多有不便,畢竟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我一直都好得很啊。”許願吃一口豆腐,扭頭說,“我和飛虹姐姐租得院子很方便,沒有三教九流魚龍混雜,鄰居們都是潯陽百姓。我倒還希望能有幾個三教九流的鄰居呢,三教九流才好玩,現在這樣我都覺得無聊死了!”

許汐一窒,她說這番話本是想暗示蘭慈縣主,許願這卑賤之人住在市井之中,那可是什麼魚龍混雜的髒東西都可能沾上的。許汐當然不是真的關心許願,相反,她在看見許願同蘭慈縣主一道用飯時,心中嫉妒的火都快將她燒化了。

怎麼走哪裏都有這許願?怎麼這許願還攀上蘭慈縣主了?卑鄙!

要不是爹的警告,誰想和這許願做堂姐妹。偏許願還是姐姐,自己作為妹妹還要尊敬著她。許汐都快慪死了,卻還不能發作出來。可她就是無法接受許願處處壓著她,便說出這樣的話來暗示蘭慈縣主。

話出口之時許汐覺得氣順不少,暗想縣主定會膈應許願。哪想許願給她這樣一個回答,反而把許汐堵得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許汐甚至不知道許願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隻能幹笑:“堂姐過得順遂就好,有空的話可以多來本家看看。爹娘對你是望眼欲穿,可惜一直盼不到你。”

“三叔三嬸那麼忙,我總去打攪他們幹嘛?又不是閑得慌。還有,多去看看三叔三嬸沒問題,但你為什麼光想讓我回本家?”許願振振有詞,“難道不是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嗎?都沒見你來看望我,我當然就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