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智障指揮奇才胡一舟
音樂緩緩響起的時候,舟舟迷茫遲滯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屬於智障人舟舟的世界降臨了……在音樂的世界裏,舟舟擁有美、成就、尊嚴和生命可以蘊涵的所有快樂。這個世界裏生命平等的光輝,照亮了一個智障者今後的日子。
1978年4月1日,舟舟出生在武漢市一個普通家庭,巧的是,這一天正好是愚人節。舟舟的出生,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歡樂和希望。父親胡厚培是武漢交響樂團低音提琴手,給兒子取名胡一舟,這個簡單的名字的寓意是:希望他像一葉小舟,在一生中訪問人世間所有快樂的港灣。舟舟在1978年的愚人節這天出生,而他的人生似乎真的是上帝安排的一個殘酷的玩笑。舟舟剛一個多月的時候,就被診斷出二十一對染色體異常,這樣的孩子注定智障而且無法改變,他將終生隻有三四歲孩子的智力。這一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將胡厚培夫婦擊懵了,夫婦倆整日以淚洗麵、痛不欲生……
舟舟由於先天智障,生活不能自理,父親擔心他一個人在家發生意外,上班時常把他放在排練廳一角。有一次,在排練的間隔,舟舟一聲不響地爬上指揮台,對其他的東西不屑一顧,唯獨對指揮棒情有獨鍾。當他第一次拿起指揮棒,簡直樂開了花,隨後便在指揮台上如癡如醉地揮舞起來。剛開始,演奏員們隻覺得好玩,並沒有把他當一回事。可是,看著看著他們驚奇地發現舟舟把樂團指揮的動作幾乎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連扶眼鏡的習慣動作也沒落下……進而,是演奏員們一陣驚奇的大笑:這個“癡兒”竟有如此神奇的模仿能力!從此,舟舟就成為樂團的一位編外成員了。隻要音樂響起,舟舟就會站在那裏,揮舞著小棍,直到曲終。
樂團首席大提琴手刁岩是一個熱心腸的人,當舟舟一出現在排練場,他就用心嗬護他,與他交朋友,一旦發現了舟舟對音樂的理解能力,就有意訓練他,指導他。於是,他留意每一個合適的機會,以圓舟舟的指揮夢。從此以後,舟舟穿上了燕尾服,打上了領結,穿上了鋥亮的皮鞋。舟舟終於站在了真正的指揮台上,拿起了真正的指揮棒,成為了世界上唯一一個智障樂隊指揮。1999年1月22日,在中國殘疾人聯合會舉辦的隆重的新年音樂會上,舟舟首次登上了指揮的大雅之堂,他時而像奔騰的激流,時而如涓涓小溪,成功地指揮交響樂團,一口氣演奏了樂曲《瑤族舞曲》、《拉德茨基進行曲》等中外名曲。當舟舟收棒的一霎時,經報幕員一番聲情並茂的介紹,人們這才發現舟舟是一位智障人,頓時,大家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驚奇之餘,隻有長時間地鼓掌,有的甚至流出了激動的眼淚……此時此刻大家有一個共同的感覺:平時的舟舟,歪著脖子,眯著眼睛,憨厚可愛,一看就是個智障人。而此時此刻的舟舟,指揮起交響樂曲來,又立刻變成了一個音樂天才:神采飛揚,自信而優雅,手臂揮舞之間,整個人充滿了靈氣,充滿了魅力。
2000年8月30日,在舟舟心中永遠形成定格。那天,江澤民同誌看了即將赴美訪問演出的中國殘疾人藝術團彙報演出後,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親切接見演出成員,還專門為武漢籍智障青年演員舟舟簽名……這次赴美演出的邀請方是美國的慈善機構“凱西兒童基金會”,在2000年9月至10月間在美國六個城市巡回演出的二十三天中,中國殘疾人藝術團在華盛頓、紐約、舊金山、鹽湖城等城市演出十餘場,以深厚的華夏文化底蘊、高超的藝術水準征服了美國觀眾,震撼了美國主流社會。他們所到之處,無一例外地受到當地人民的熱烈歡迎。在卡內基音樂廳、肯尼迪藝術中心,藝術團“旋風”席卷美國,舟舟更是為眾人所矚目,成為一顆耀眼的明星。每當舟舟登上指揮台,揮舞他那神奇的指揮棒時,全場就會爆發出熱烈而又帶著無限驚喜和癡迷的掌聲。美國辛辛提那交響樂團是舉世聞名的世界一流交響樂團,首席小提琴手又是交響樂團的第二指揮,而這位西洋女音樂家在與舟舟合作後,對舟舟的樂感讚不絕口。她說:“中國人太偉大了,竟把一個智障者培養成藝術家,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此後,舟舟成了名人,走在街上常常被人攔住簽名。可是對於舟舟來說,世界還是安靜如初。他還是那麼單純熱烈地喜歡著音樂,隻要站在指揮台上,幸福和滿足就展露在他的臉上。舟舟還是喜歡喝可樂,喜歡玩絨布玩具,不能和人正常交流,不認識鈔票的麵值。
舟舟在屬於他的世界裏快樂地生活著,音樂讓他的生命變得如此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