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耳邊的呼嘯聲越來越大,風沙都迫不及待地吹進馬車裏一些了,淩曼辭再次皺起眉,順著窗邊的一點點縫隙向外麵望過去,一望無際的黃沙,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不是說是邊緣麼?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風沙?而且從一進入開始似乎就沒停過。
淩曼辭轉過頭,踹了踹安霽澤:“這真的是沙漠邊緣嗎?”
安妖孽已經有些昏昏欲睡,含糊回應:“不用擔心,沒事的。隻不過有人施了幻術,讓我們誤以為進入流沙中心了而已。曼曼你沒有武功和內力,隻要老老實實呆在馬車裏,不要離開我,一會兒就過去了。”
淩曼辭心一沉:“那些人還沒有死心嗎?”還是新派來的其他集團的殺手綁匪?
“不是的。”安霽澤坐直了身體,認真解釋起來,“這個荒漠邊緣其實散布著不少村落,而且資產富足卻甚少與外界打交道。為了保護這些零散且人少的村落不被盜匪襲擊,才故意設下的這些幻術,讓步入其中的人誤以為這是沙漠中心,從而繞道。隻有經常走這條路並且給與了特權的人才能通過。——大概再走一炷香的時間,就能走出幻術的範圍了。”
淩曼辭張了張嘴,這到底是個怎樣神奇的世界?不光有武林高手還有魔法師麼?果然一開始抱上這麼多大腿真是太幸運了,要不然哪天掛了,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飛升的。
當馬車終於走過肆虐的風沙之境,毛毛已經睡著了,淩曼辭將他平放在中間厚厚的毛毯上,甩了甩僵硬的胳膊,拉開簾子,外麵的天氣還真是不錯。
“下車吧,馬上就天黑了,我們在這裏住一晚,明早繼續出發。”安霽澤跳下馬車,看了看周圍的情況,貌似很滿意,轉過頭對淩曼辭微微一笑。
淩曼辭點點頭,先把毛毛包裹的嚴嚴實實,遞給他,然後自己拿了隨身攜帶的包袱,也跳下車來。正是“夕陽無限好”的黃昏時間,一輪圓圓的紅日掛在不遠處的山頭上,留戀不舍。
“風景真好。”淩曼辭嘖嘖歎道,這應該是沙漠邊緣的某一塊綠洲地吧?鳥語花香,綠樹紅花,蔥蔥鬱鬱的叢林,連城鎮裏都甚少見到這樣翠綠的景色。
“嗯。前麵有個小村子,我們過去問一下,在那裏借宿。”安霽澤轉過頭,招呼淩曼辭跟他一起過去,幾個師弟們先去安頓號馬車和這幾匹馬,隨後就跟上來。
淩曼辭很好奇,邊走邊問:“你跟這裏的人很熟?”在馬車上的時候就說了,不是熟人是進不來這裏的,然後又看安霽澤對這裏的地形和環境也貌似很熟悉,應該不是第一次來吧?
安霽澤笑笑:“算是山莊的一個分據點吧,這裏的幻術是師祖布下的,作為對山莊的回報,村人允許我們每年從這裏經過,並提供食物和水。尤其是跑商的時候,這條路可是必經的。我前幾年的時候來過兩三次,還算比較熟。”
淩曼辭點點頭,怪不得平劍山莊看上去那麼有錢,原來也是靠經商發家的,還以為江湖大俠隨便出去比試一下就能得好多銀子呢。原來電視劇都是騙人的啊。
一看見人煙,淩曼辭就聽到一個驚喜的女音迅速奔向這邊:“安大哥!”
桃花!淩曼辭斜眼看向安霽澤,後者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怎麼就把這一茬給忘記了呢?鑰匙再糾纏不休的話,他跟曼曼就徹底沒戲了。安霽澤眼眸一轉,笑意吟吟地看向來人:“疏桐,一年多不見了。”
奔跑過來的少女雙頰微紅,亮晶晶的眸子嬌羞地低垂了下去,點了點頭,又抬起眼,低聲說道:“阿爹說這兩天安大哥會經過這裏,於是我就每天都來這裏等著,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路上很辛苦吧?快點來休息一下。”
從始至終,疏桐姑娘連眼尾都沒有瞄到淩曼辭。真不受人待見啊,淩曼辭扯了扯嘴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毛毛突然掙紮了一下,看樣子是要睡醒了,淩曼辭趕忙上前結果他,輕輕拍了拍。
疏桐姑娘臉色大變,卻還是先看向安霽澤,嘴唇微顫:“安大哥,這是——”
安霽澤立刻笑眯眯地攬了淩曼辭的肩膀,後者掙紮了一下,不滿地瞪著他,安霽澤湊過去,輕聲耳語:“配合一下,一百兩。”
淩曼辭立刻雙眼放光,小鳥依人般,乖巧地靠在安霽澤胸膛上,對著疏桐姑娘甜甜一笑。
安霽澤臉不紅心不跳地介紹:“這是我的妻子,淩曼辭,這是我兒子,小名叫毛毛,6個月大了。”說著,還露出一臉無恥的笑容,仿佛自己真的已經為人夫為人父了。
淩曼辭笑啊笑的,臉皮都僵硬了,疏桐姑娘就這麼幽幽地看著她,雙眼通紅,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歎了口氣:“原來巫姑姑說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心愛之人,是真的,我還以為自己努力一下,總會可以改變些什麼的。”
淩曼辭看著姑娘悲傷到逆流成河的表情,覺得自己有些不人道,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安霽澤又搶在她前麵開口了:“疏桐,你年紀還小,長得漂亮性子又好,總會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的。”
不得不說,比起徐嬌之流,這位疏桐姑娘實在是個很正常的好少女,很快就收斂起自己的情緒,露出歡迎的笑容:“走吧,別佇在村頭了,到家裏來歇息一下吧。”
淩曼辭跟在安霽澤身邊,一邊走著一邊跟他竊竊私語:“那個徐嬌,後來去哪裏了?”那一陣子她病得厲害,也沒怎麼關注那些人的情況,等她回過神來,卻不見了徐嬌的蹤影,反正這姑娘也不討喜,淩曼辭就把她拋之腦後了,這會兒突然想起來,不免有些好奇了。
“被他爹抓回去成親了。”安霽澤也湊過去,跟淩曼辭咬耳朵,臉上不乏幸災樂禍。
淩曼辭瞪他一眼,心知肯定跟這妖孽脫不了關係。不過,她才不會同情那個女人呢,要不是她搞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怎麼會那麼狼狽?還被朵雅欺負的死死的?到現在她可是依舊在記恨,——雖然貌似徐嬌姑娘被嫁給陌生人更杯具一些。
毛毛在淩曼辭懷裏蹭了一會兒,終於清醒了,探出小腦袋,烏溜溜的眸子轉來轉去,拍了拍小爪子,貌似對眼前的綠洲景色也很滿意,依依呀呀呀地說著什麼,小身子扭來扭去的,腳丫子也隨處亂踢,一刻不得安分。
淩曼辭被他折騰的手腳抽筋,焦頭爛額,,捏了捏他的臉頰,掰過他的小腦袋,恐嚇道:“老實點,不然就把你扔掉。”
毛毛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淩曼辭的凶相,突然咯咯笑起來,更加鬧騰了。淩曼辭撫額,果然還是睡著的時候更討人喜歡啊。
安霽澤笑笑:“來,我抱他吧。”
這一係列動作看在疏桐姑娘眼裏,更加不是滋味,心下一片黯然。但是,人家是夫妻,感情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打情罵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於是轉過頭,讓自己不再注意那邊的情況,快步向前走去。
遠遠看見村長的時候,疏桐就高興地跑了過去:“阿爹,他們來了。”
淩曼辭和安霽澤也走過去,老人家隻是看了他們一眼,邀請到自己家來做客,也沒多說什麼,倒是目光在淩曼辭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等到幾個師弟也趕過來的時候,村長邀來了村子裏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和幾個優秀的青少年,對安霽澤幾人進行教育的同時,也不枉囑托他們照顧自己村子裏的年輕人。寒暄客套了一番,終於步入正題,開始吃飯,淩曼辭舒了一口氣,再不吃她就餓死了。
可是,筷子裏的菜還沒塞到自己嘴裏,又有人對毛毛感興趣了:“這兩位,可是小澤你的妻子和兒子?”
淩曼辭右手一晃,很淡定地先將菜咽了下去,等待安霽澤來回答這個問題,她才不要做欺騙少女的那個罪魁禍首。
安霽澤麵不改色:“是的。巫姑姑有什麼指教?”
問話的老婦人與村長對視一眼,慢悠悠地說:“長的跟這丫頭倒是有幾分相像,跟你小子就天差地別了。先吃飯吧,吃過飯抱來給姑姑看看,可好?”
安霽澤眸子一轉,應下,看了看依舊玩的興高采烈的毛毛和專心應付小孩子的淩曼辭,心思難免多了起來。他不是沒懷疑過這小子的身份,可是,小七那邊守口如瓶,任是他威逼利誘,小七也愣是半個字都不肯多說。而且在柳青杉那裏的時候,廚房大娘老說毛毛跟曼曼長得像,就算是無心的,也不可能一再重複這樣無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