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自己,早已淪陷
當初,娘娘的生父如果不是被大王逼到這一步,娘娘也不會失了本性,作出瘋狂之舉。
“那蘇貴妃她。”
“一定不能讓她活著!”婉兮陰沉了雙眼,烏雲迅速遮敝了眼前微弱的月光。
禦醫在香浮心急火寮的帶領下,連忙奔往靈玄宮,“快一點,大人,再快一點。”“是,香浮姑娘,微臣已經最快了。”
帝辛抱著妲己不停的喚著她的名字,“妲己,不要,醒過來,禦醫到了,禦醫馬上到了。”
“你想掉腦袋嗎?”禦醫顫抖的跪在帝辛跟前,連忙替妲己檢視傷口,觸目驚心的傷痕令禦醫一陣咂舌道:“可是嚇了狠手,失血這麼多,恐。”
“她若死了,你們所有的人,別想活著。”
禦醫戰戰兢的檢視傷口,輕輕解開紗衣,仍有鮮血不斷溢出,他拭了拭額頭衝香浮說道:“趕緊將我藥香中止血的藥草舂顧成汁:”
香浮一陣搗騰,因來不及尋石舂,便將架子上的銅盆取下來,一雙拳頭握著金爵一陣使勁。
綠油油的藥汁隔著紗衣,濾於妲己頸項上的傷口上;帝辛……禦醫……香浮及成群的宮婢緊盯著妲己脖子上的傷口。
血,仍在流。
“孤問你,為何止不了血?”禦醫心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忽一眼瞥見淌在血泊裏的旦,向帝辛稟道:“若大王許可,微臣想檢視一下他的傷口。”
“你這是何意?”帝辛瞪起虎,豎起璿眉,長劍指著禦醫威脅道:“貴妃危在旦夕。”
“微臣,疑心,蘇貴妃的傷口,是為有毒的劍器所傷,故邇止不了血;想看一看他的傷口,以此確診。”
禦醫懾於帝辛的淫威,雙腳直顫,將心中的疑惑和盤托出。
“有毒?”這把金劍乃權利的像征,終是架在寢宮的劍座上,並不曾使用,帝辛心中一片疑雲,是什麼人在劍身上塗毒。
望著禦醫慌忙翻過旦的身體,撫摸著傷口,方鄭重回稟道:“啟稟大王,的確是有毒,應是一種名喚斷腸草的毒藥。”
“斷腸草?”帝辛很是不解,泛起璿眉道:“可有解藥?”
“這味毒藥原是應煎成湯藥服劑,喝入腹中,令腹中絞痛,如斷腸而死般,可是,不知何故下毒之人竟然將藥汁塗於劍鋒上。”
禦醫頗感為難,隻得向帝辛回道:“微臣心中配有一味解藥,但隻是不曾試過,不敢冒然試在娘娘的禦體上。”
帝辛掃過一眼渾身是血,幾近沒了鼻息的旦,冷眸道:“拿他來試,死馬當活馬醫。”
“娘娘的傷口,請大王緊緊按著包紮的部分,可減緩出血,待臣一試之後,即刻為娘娘上藥。”禦醫翻箱倒櫃,將帶來的數項藥草翻出。
從中挑撿,又命香浮支起銀吊子,拿了銅勺煎湯藥。
烏黑的藥汁灌入旦的口中,豈料,旦根本無法吞咽,帝辛握著旦的嘴,往半空裏一提,香浮便將湯藥死灌入旦的腹中。
禦醫再將止血藥汁再次塗於旦的脖子上,漸漸的,流如水狀的血液,緩緩凝滯,香浮一陣激動,抓著禦醫的手興奮的說道:“止住了,止住了。”
“快!”帝辛眼底泛起希冀之色,慌忙抱過妲己。
待禦醫替妲己包紮好傷口之後,帝辛方放了心,香浮望著旦向帝辛說道:“稟大王,這個親兵該如何處置?”
“將他扔外宮外的亂葬崗去。”
香浮命宮婢扶起旦,就要離開,帝辛忽然叫住香浮道:“不管是生是死,就地掩埋。”
“是,遵大王旨意。”
帝辛眼眸如熄滅的燭火,無比疲憊走在剪碎的月色之中;重重花影,令他不勝唏噓,想必,若妲己醒來之後,不會輕易與自己妥協。
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在有蘇的城垣皆不曾如此絕決。
而今日,隻為了自己的一句話,她便剛烈的提劍自栽,想到這裏,帝辛的額前滲出層層汗珠,差一點,隻差一點,便與她天人兩隔。
“大王!”溫婉之音,那一幅婉然的舉止,王後婉兮站在不遠處臨水畔的一株月桂樹下,衝帝辛招手。
隱隱可見她袖子上披著的絲帶,盈盈舞動。
“王後!”帝辛沉重的發出一陣悶響,上前擁著她,“孤,不應該逼她,不應該逼妲己。”
婉兮無比溫婉的說道:“請大王,不要太過於憂心了,適才的事情,臣妾也略之一……二,救過來就好,隻要蘇妹妹能醒過來。”
“她是那樣剛烈的女子,她!”帝辛一字一句說出心中的惶恐,道:“不……怕……死。”
“不怕死?”婉兮任帝辛倚靠著自己,實則嘴角泛起一陣冷笑,心想,是願意了那個人奴去死,不是不怕死。
“正是如此,終於明白!”帝辛撫摸著婉兮烏黑的秀發,喃喃道:“孤,怕失去她,很怕。”
“大王!”婉兮若有所思的向帝辛問道:“您怕失去臣妾嗎?”
帝辛一把鬆開婉兮,猶如月桂的枯葉,迎風而落,煩惱道:“婉兮,難道,你還嫌孤不夠心煩意亂嗎?”
他轉過身,就要奪路離開;婉兮一個劍步上前,從身後環擁著帝辛,露濕地滑,一個趔趄,倚在帝辛寬厚的背上。
淒然說道:“大王,是臣妾的不是,您可別離開啊!”
唧唧的蟲鳴,靜流的溪水,帝辛轉過身回吻著婉兮,在夜涼風清的月桂枝下,忘情的親吻。
“在她身上失去的……”帝辛流漣於婉兮的胸前……雙肩……後背……腹股,瘋狂而纏綿;“孤,在你的身上的都得到了。”
婉兮任帝辛在身上傾瀉著情欲,她潮紅著臉,夾雜欲望的汗水。
意亂情迷之間,聽得衣衫傳出布帛的撕裂聲,婉兮的心狠狠的如被撕裂,她感到撕裂的傷口,浸出一道又一道無可彌補的傷痕。
原來自己,在父親死後,日趨瘋狂,是因為帝辛,盡管心中早已明白。
可是卻不願麵對,愛,很強烈的,一日複於一日,再愛著帝辛,想要成為他的全部,想要成為他心底,最深愛的女人。
甚至,放棄了曾經那個婉然的自己。
隻為了,能讓他喜歡,讓他留在自己的心底;適才,如果是從前,她一定頭也不轉與帝辛分頭離開,可現在,她不願意也不能夠。
不願眼睜睜,看著帝辛,再將別的女人摟在懷裏。
不願,如當初一般,看著帝辛,一步一步走向棲姬;那個時候的自己,明明心痛難捱,卻偏要逞強,卻偏要裝作毫不在意。
原來從一開始,動情是雖然是帝辛,動心的卻是自己。
“大王,你是臣妾的一劑毒藥。”婉兮如蛇妖般蜿延在帝辛的身上,在她耳畔喘著粗氣道:“你是孤的解藥。”
“那麼,蘇貴妃,是大王心中的毒藥?”
“是那樣!”婉兮回抱著帝辛,苦澀的回吻著他,終於明白,帝辛對自己的愛意,已成過去。
“香浮……香浮。”香浮揉著惺鬆的睡眼,見妲己支撐著起身子,“娘娘,貴妃娘娘!”她尖細的的聲音裏洋溢著喜悅。
關切的扶著妲己,喜從悲來,嗔道:“真沒想到,您居然這麼快就醒過來了。”她往殿外看看了月色,笑道:“奴婢這就回大王去。”
“不要去。”妲己站起身,伏在香浮的裙擺之下;像抓著救命的稻草一般,懇求道:“不要去,求求你,不要去。”
“娘娘!”香浮手足無措的望著妲己,她俯下身摻起妲己。
豈料,妲己一把緊抓著香浮的衣袖道:“旦在哪兒?他在哪兒?香浮,你把他葬在哪兒?我都聽到了,大王說,要你埋了他。”
“就在王宮外的亂葬崗,死去的宮婢們都葬在那兒。”
“香浮,帶我去,求求你帶我去。”妲己急得淚臉滿麵,蒼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
香浮連忙擺手道:“娘娘,您瘋了?好不容易您挨了一劍,總算不令大王深究,這會兒子,您要是跑了出去,大王知道,我們這些人……”
她作了一個殺雞抹脖子的架勢,神情十分畏懼。
“我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甚至不曾換下衣衫,任帶血的紗衣在夜風裏飄蕩,妲己跌跌撞撞就要闖出殿外。
“娘娘!”香浮終於心軟,她握著妲己的手道:“好,奴婢幫您,請您在殿中先更衣。”
待妲己換好衣衫之後,香浮在暗夜裏衝妲己招手道:“奴婢已打點妥當,此時距離開明,還有三個時辰,動作要快。”
夜行的馬車,借以出宮汲水名,妲己與香浮混於馬上車,搖恍間傷口火一般灼燒著痛,妲己憂心道:“若是大王突然回到靈玄宮。”
“夜裏大王鬧了一宿,已在王後的鳴鸞殿歇下了,沒有人會想到娘娘會在這個時候醒來。”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暈過去。”
香浮斜睥了妲己一眼,狐疑道:“難道,那劍上的毒,也是?”
“來日方常,容我先找到他再細細告訴你。”
“娘娘,我早就知道,你很愛他。”
荒墳塋亂的亂葬崗,在深秋的夜裏格外蕭瑟,“香浮,在哪兒,你把旦埋在哪兒?”香浮提著裙擺,打著火把一陣摸索道:“我沒埋他,知道你們之間的隱情,隻是將他摞在坑裏。”
“他身上沾著血氣,為怕野獸來襲,便擇了些蘆葦枝掩住。”
“旦!”妲己在黑夜裏聲廝力竭,喑啞的哭喊聲如幽魂一般如泣如訴,“在哪兒?你在哪兒?我都能留著一口氣,你一定可以的。”
一堆一堆的黃土中,不曾見著香浮適才扔棄的廢坑。
“香浮,他一定還活著,還活著。”妲己不敢說出那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話語,“娘娘,別急,找,奴婢正找著。”
“旦,從第一天,他救我開始,人生就如一場夢魘,惡夢!”妲己在藍光幽閃的墳墓裏向香浮道出隱情,主仆二人在人跡罕見的亂葬崗穿行。
“娘娘,奴婢原以為是您的一段奸情,不曾想。”香浮對妲己與旦的一段情深,深為敬重,這於她這樣沉府於王宮的宮婢,是可望可不可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