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玦長舒一口氣,朝紫衣刀客和顧秀娘抱拳致意:“多謝顧姐姐和前輩相助。”
“你小子內功不弱,原本就無需老子動手。”紫衣刀客擺了擺手,渾不在意道:“不過既然秀娘開口,就替你做個順水人情。”
“好啦好啦,別提那些不開心的。”顧秀娘上前安撫聞人栩薇:“妹子,手上還疼不疼?”卻見聞人栩薇低聲啜泣,轉身便是奔上樓去。
魏玦瞧她甚是委屈,不禁詫異:“她何時變得這般多愁善感?”
“哎呀,當哥哥的怎麼還杵在這兒?”顧秀娘朝他皺眉嗔道,示意魏玦趕緊過去。
魏玦心覺無奈,隻得拾級而上,輕敲廂房,低聲道:“聞人姑娘,你還好麼?”他見無人出聲,便是推門而入,誰知房中並無聞人栩薇身影。
“奇怪,我明明見她進來的。”疑惑間,他忽覺後腦已是被尖銳之物抵住。
“我的好玦哥。”聞人栩薇從門後閃出,低聲笑道:“你還真是憐香惜玉呀。”她手握青黃玉簪,點在魏玦腦後,眉宇間帶著一絲邪氣。魏玦正要回頭,卻覺她手中力道又是重了一分。
“勸你還是老實點。眼下我用簪子刺入你風府穴,若是輕舉妄動,我可不敢保證你是生是死。”
“你這是做什麼?!”魏玦見她突然發難,沉聲喝道。
聞人栩薇神情得意,輕哼道:“我說過,會讓你比我痛苦百倍。”
“諸事種種,皆非本意,又何苦遷怒於我?”
“本小姐就是看不慣你這副自詡聖賢的嘴臉。”說著,聞人栩薇便是將玉簪猛地刺下。魏玦後腦吃疼,當即前傾低首,回身拍向她下盤,登時響起脛骨爆裂之聲。
聞人栩薇右腿劇痛,驟然跌倒在地。她見魏玦伸手拔去發簪,行動無礙,不由得神色大變。“你….你怎麼還能站起來?!”
“幸好我穴道盡毀,否則定是被她害了。”魏玦捂著後頸,望著眼前這歹毒女子,心中雖是有氣,可瞧她額間滲汗,難以站立,也是叫自己傷得不輕,不禁輕歎一聲,轉身便是離去。剛一出門,卻聽大堂人聲嘈雜,似是來了許多酒客。
“喲嗬,今天是財神進了門啦,這麼多軍爺光顧?”張小二從裏屋探出頭來瞧見堂內坐了幾桌官兵,不禁挑眉咋舌。魏玦隱隱感覺不妙,當下退至另一處廂房,掀起窗角,靜靜瞧著。
大堂麵門北口,一名長須男子靜坐不語,皺眉環顧。此人頭戴黑玄兜鍪,身穿鐵鎖短甲,真眉圓目,闊嘴鷹鼻,黝黑的臉上斜掛著兩道傷疤,頗有煞氣。身後分立兩人,一胖一瘦,均是靛黑輕甲,灰皮蒞子。瘦臉男子神色警覺,目光不時掃向堂內的紫衣刀客和華衣男子。而胖臉男子則是垂拱以待,似是在等他說些什麼。
“都頭,此番連夜奔波,想來那群小的也是累得夠嗆。如今外麵的雨停了,不如讓弟兄們稍作歇息。”瘦臉男子低首輕語,動作利落。長須男子擺手示意,沒有搭話。瘦臉男子應喝一聲,便轉身出門。
“軍爺,您的酒菜來啦!”此時張小二風火趕來,擦桌擺盤,笑得甚是殷勤。
長須男子瞥了他一眼,粗聲道:“今日可有四五個生人打這兒經過,身邊還帶個女扮男裝的妮子?”
“哎喲,瞧您說的,我們這開門做生意的,自然是天天遇上生客。可要說那什麼女扮男裝,恕小人患鈍眼拙,確是末曾見得。”
“知道了,下去吧。”
“好嘞,有事兒您招呼!”張小二白布搭肩,便是退到旁桌收拾。
魏玦聽得眉頭緊鎖,仔細打量那幾人服飾,心中思量:“看來這些是蘇兄弟之前說的廂軍。原以為趕走那幾個明宗弟子已是萬幸,沒想到這些人又是追到此處。”他側耳傾聽,但覺店外人言馬嘶,少說也有五六十人,當下隻得倚窗注視,靜觀其變。
卻見樓下長須男子自顧自地飲酒吃菜,並無異動。倒是那圓臉男子大方落座,斟了一小杯酒,頗有滋味地喝了起來。
“頭兒,小的聽營裏的弟兄說,過幾日您就要去北營了,可有此事?”圓臉男子抿了抿舌尖殘酒,笑得頗為神秘。這人四十餘歲的年紀,飛鳳眼,細針眉,雙頰渾圓,言語間唇上胡須來回抖動。
“哼,馬富貴,你小子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長須男子斜眼一瞥,略感詫異。
馬富貴恭維道:“小的這點微末本事,跟劉副指揮使相比,那便是土丘見泰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