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五十六
去找孔秋，不宜驚動很多人，我在明處，他在暗處。況且我還不知道他藏身的確切方位。
現在，獵獵是我最好的夥伴，我有獵獵就行了。
吉普車在大街上穿行，從市區到達羅紗向我透露的地點要一個小時左右，路上我把會發生的所有情況都想了一遍，我想孔秋如果真能躲在那個地方，他是有充分的思想準備的，也就是說，他是個不怕死的人，他躲起來的目的是想活著，而一旦麵對死亡，他會拚殺到底。
我雖然見過孔秋，但對這類生活得比較酷的男人，我心裏是沒什麼底數的。我看了一眼獵獵，它老實地趴在我身邊的座位上，兩眼直視前方。當我打量它時，它也把臉轉了過來，我伸手摸摸它的頭，都說狗通人氣，眼下我的確相信這話了。
一個小時後，我拐上了通往鄉村的土路。
中國的鄉村，大多沒有完善硬件設施，比如路況吧，一直修路，卻一直不見路況好轉，吉普車跑在這樣的路上，如同一個醉漢左搖右晃，好不容易到了一塊平展的路麵上，一不小心，車軲轆又陷在路邊的深溝裏了。這時，幾個村民忽然圍了上來。糟糕，這樣的熱鬧場麵對尋找孔秋是不利的，於是我使勁一踩油門，車子嗡的一聲響，兩隻軲轆又躥到了路麵上。我再踩了一下油門，車子徑直奔跑起來，一直將村民甩得老遠。然後，我看準方位，將車子停了下來。獵獵隨即跳下車，在牽繩的引領下奔跑著。
前邊就是一個院落，我停住步，四處打量，按羅紗交待的方位，這裏就是孔秋的外婆家，門虛掩著，我推一推，裏邊沒人應，我再推了一下，裏邊仍沒人應。於是，我將獵獵牽到門口，獵獵伸著嘴巴朝裏嗅了嗅，便掙脫韁繩躥進院落，它在院子裏轉了兩圈，像是沒發現什麼目標似的，又跑回到我身邊。
我撒開警覺的目光，羅紗說那個洞掩在一處牆壁中，現在院子裏三處都是牆壁，究竟在哪一處呢？我判斷著，這時我有點嗔怪自己了，當時應該向羅紗問個清楚。三麵牆壁都是新修砌的，不知道孔秋躲在哪麵牆壁的洞中，我看看獵獵，向獵獵做了個撲的動作，然後手向其中的一麵牆壁一指，獵獵果然吠叫著撲了上去，它又撲又咬那麵牆壁，半晌卻又折了回來。我又示意它再撲向另一麵牆壁，如此反複了三次，三麵牆壁都沒有發現那個洞。許是年代久遠了，院子裏的人早把洞給修複了。就在我欲轉身的時候，我聽到獵獵忽然一聲叫，一個陰影很快躥了出來，隻聽砰的一聲響，獵獵應聲倒地了。
“孔秋，是孔秋，他手裏有槍！”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獵獵死了，第二個反應提醒我必須拿出槍來，因為孔秋手裏有槍。我迅速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暗處的孔秋。
這時候，我感到自己很像朱迪`福斯特，她在《沉默的羔羊》電影中隻身擒歹徒的情景，忽然呈現在我的腦際，我在看電影的時候，很為那個女警察捏了一把汗，現在我該為自己捏一把汗了。我舉起手槍，這隻手槍，是老馮生前用過的，清理老馮的遺物時，局裏將這支槍轉給了我，想不到它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我舉著手槍，對著孔秋隱身的那個方向高喊：“孔秋，請你出來，我的手槍是不長眼睛的。”
孔秋躲在一條細窄的胡同裏，說它是胡同，其實不過是房子和牆之間的空地，胡同的最後邊一定是廁所，農村人叫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