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從假寐中驚醒過來，說：“哎呀，這麼大聲幹麼？嚇了我一跳！”
李麗說：“爸，你累壞啦?”嶽父伸了一個懶腰，緩慢地站起來說：“腰酸腿疼，都是這幫狗日的工人害的！”
從衛生間剛走出來的嶽母有些忿忿然，大聲說：“簡直不像話嘛，這幾個人做工散散慢慢，還想偷工揀料，將來我們裝修決不能請這種人，啊！”
嶽父說：“如果我們不在旁邊，真不曉得他們會弄成什麼樣子。唉，現在的人啊！”
嶽母雙手叉腰，情緒依然激動。她突然手往衛生間指去，說：“老頭子，到你洗了，你也辛苦了！”
嶽父拖著疲乏的身軀走進了衛生間。李麗率先坐下說：“媽，你們也太認真了吧？人家工人都對你們有意見了。”
嶽母坐到桌旁，大聲說：“他們還有意見？我還想讓他們滾蛋哩！工做不好，東西還到處扔，你剛清理完他又給你弄得亂七八糟的，這144不是存心搗亂麼？咹！”
李麗說：“人家還沒有裝修好，你們忙清理幹什麼呢？這不是找累麼？”
嶽母聽了，便有些生氣地說：“得了，得了，我真的是找累，到頭來還兩麵不是人丨”這時，寶寶忽然衝到嶽母身邊，用變形金剛朝前一晃，大聲說：“你們別吵架了！”
嶽父洗了把臉，精神多了，他回到桌邊坐下來，對雙雙說：“阿妹，幫我泡一杯濃茶來!”
嶽父顯然是累壞了，他端起湯勺的手都有些打顫，湯水險些濺到自己胸口上。他並不曉得剛才李麗已把母親惹生氣了，開口又提裝修的事，說：“那個黃老板也不是個好東西，獐頭鼠目的長得就不像是個好人，你們怎麼能把工程交給這種人幹呢？”
李麗說：“人是我找的，你們都別說了。明天你們就別去了，讓他們自己幹，幹怎麼樣就怎麼樣！”
嶽父說：“這個，恐怕不行吧？沒有自己人在，他們玩花祥怎麼辦？”
李麗說：“他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我們還要驗收呢！”
嶽父沉默許久，才聲音低沉地說：“看來，我們又是吃力不討好了。唉，人老了怎麼都這麼討人嫌了！”
爭論的結果以李麗的勝出而告終。兩位老人答應不再對新房裝修進行實時的耵人監工，轉而每天過去察看一次，直到吳啟明出差回來。送走客人的當天下午，吳啟明剛進辦公室不久電話就響了，是建軍從車站打來的。建軍說他和二哥剛剛到站，希望他能去接一下。吳啟明手頭上還有一份材料還沒改好，一時走不開，就說了一個地方，讓建軍他們自己打的士過來。半個小時後，吳啟明騎著老黑狗急匆匆地趕到彙合地點，遠遠地就看見建軍和二哥蹲在人行道邊吞雲吐霧。見他趕到，建軍堆起了笑臉，二哥卻有些不太高興。吳啟明興奮地和建軍握了手，大聲說：“你們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來了哩？還帶這麼多東西。”
二哥埋怨說：“我們都等了差不多一根煙時間了，怎麼才來呀！”
吳啟明說：“不好意思，今天早上剛送走內蒙古客人，下午剛上班手頭又有事，一時走不開。”
建軍說：“我們打出租車到這裏都二十三塊錢了，我懷疑這個家夥宰我們，但他的表就是這個數。”
吳啟明告訴建軍，從汽車站打的過來大概就是這個數,的士沒宰他們。這時候，從樹下閃出一個熟悉的影子，他定睛一看，原來竟是大妹。大妹忸怩地低頭走過來跟他打了招呼，那聲音似乎隻有她自己聽得見。吳啟明吃驚地說：“大妹，你怎麼也來了？你媽呢？”
大妹還是低頭說：“我媽她出院了，回家繼續吃藥唄。”
二哥朝街道丟了煙蒂，說：“大妹曉得我們來，就死硬要跟來找你，攔也攔不住！”
建軍和二哥帶了兩個紙箱，裏邊裝有兩隻雞和兩隻鴨，還有一袋黃豆，一袋花生和一塑料桶油。吳啟明一看就皺了眉頭，說：“你們來就別帶東西了，城市裏什麼都不缺！”
建軍說：“都是自己養的土雞土鴨，一路坐車，又不用什麼力氣。”
二哥問：“你家呢，離得近嗎？”
吳啟明說：“這裏離我上班的地方近，我們單位招待所就在前麵。走吧，先住下再說!”
二哥說：“還是住家裏吧，住旅店又挨花錢了。”
建軍也說：“是啊，隨便搭個地鋪就可以了。”
吳啟明麵露難色，還是堅持說：“哎呀，你們來這裏還是聽我安排吧。今晚到家裏吃飯你們就見家了！”
二哥和建軍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不再堅持到吳啟明家去住了，便提起紙箱布袋跟在他後麵，往招待所走去。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吳啟明就向朱岩打了招呼提前走了。離開辦公室前，他分別給李麗和家裏打了電話。家裏沒146有人接，雙雙和老人都出門了。李麗曉得他老家來人，就告訴他自己去買些菜回去，別的便不再說什麼。四個人打的又往吳啟明家裏趕，花了十五元的費，二哥感歎又不見七斤半土酒了。進了家門，問題來了，以往進家的人都是要換鞋的，可是除了家人之外隻有兩雙供客人用的拖鞋。吳啟明靈機一動，便告訴他們不用脫鞋了。進了家，二哥才覺得這屋子確實是窄，還擺了這麼多東西，真是不方便再住人了。吳啟明告訴他們，新房正在裝修，不久就可以搬過去，到時候來三幾個客人也可以安排住宿。他打開了電視，又到廚房點火燒水準備殺雞。一會，他把建軍叫進廚房，告訴他先動手把兩隻鴨子處理掉，雞先留著。建軍問他為什麼不殺一隻鴨和一隻雞，他說鴨子晚上會叫，怕影響別人，留著不好。臨出門時，他還告訴建軍，自己要去菜市買些菜回來，飯已經下鍋了，煤氣灶的操作和老家使用的沼氣灶一樣。吳啟明才離開家，建軍就手腳麻利地割了兩隻鴨和兩隻雞的脖子，得了兩大碗鮮血。二哥和大妹也進到廚房幫手，裏邊太擠，隻夠建軍一個人轉。
二哥就找了一塊塑料布攤在衛生間的地上，把一隻燙過水的雞交給大妹剝毛。他自己則找了一隻麵盆，把燙過的鴨放進去，端到客廳裏坐下來，開始邊剝鴨毛邊看電視。傍晚時分，這個家庭真正的成員陸續回來了，首先歸來的是兩位老人。他們現在用不著整天去監工了，所以回來得也最早。打開門後他們首先看到的是二哥，兩人的共同反應都愣了一下，以為是開錯了門，當確認沒有開錯門後，才有些疑惑地踏進門來。二哥看見老人生疑，便自我介紹說自己是吳啟明的親哥，叫做吳啟漢。兩位老人才勉強對他點頭微笑。147進入客廳後，兩位老人臉上的微笑很快就消失了，原因是二哥手裏的活引起了他們的反感。二哥把剝鴨毛這種事情拿到客廳裏來幹，不僅在地板上掉了鴨毛，還洇濕了地板。這很讓他們不爽。之後，他們又發現大妹竟然在衛生間的地上剝雞毛，那邊的建軍也把廚房裏邊弄得滿地血毛。嶽母首先對這樣的環境表示了不滿，便獨自關上門躲到臥室裏生悶氣。嶽父還是顯出了男人氣度，坐在沙發上和二哥開聊起來。嶽父年輕時曾經到過桂西北山區，曉得那地方盛行騎馬，不論男人女人，出門趕圩幹活都靠馬匹馱運，因此印象特別深刻。二哥告訴他，現在那邊的人都不太養馬了，高頭大馬逐漸絕跡，小種矮馬身價卻越來越高，主要是養給城市人用來玩賞。
嶽父還記起了在那邊曾經吃到一種小個鴨子，肉質細嫩，味道甜美。二哥便將手裏剝光的鴨子舉起來，說他手上的鴨就是那種鴨，別名叫馱娘江麻鴨。嶽父聽了就興奮地說這回真有口福了。嶽父開始動手幫助二哥拔毛，又從陽台拿來拖把，把地上的汙跡拖擦幹淨。建軍他們把兩隻雞和兩隻鴨子弄妥帖後，寶寶和雙雙回來了。孩子從來沒見過家裏來這麼多人，亢奮得跑來跑去，大喊大叫。雙雙則怯生生地站在客廳的一角，站不是坐也不是。她的目光還特別盯住在衛生間裏忙活的大妹，顯然對大妹的到來懷有疑慮。二哥將生薑米酒八角塞人一隻鴨子的腹中，然後放進水鍋裏開始用小火煮，建軍則繼續料理那堆雞腸鴨肚。大妹將所有的雞毛鴨毛集中到一個角落，卻不知裝到哪裏好。正在猶豫，嶽父叫雙雙拿了一隻垃圾袋去給大妹，雙雙幹脆自己動手將毛裝進袋裏，提到樓下扔了。148屋裏漸漸散發出麻鴨的香氣，嶽父慨歎很久沒有聞到這麼香的鴨了，城裏的飼料鴨已經沒有了鴨的味道。這時，二哥解開一隻蛇皮袋，捧出一些帶殼花生，放到茶幾上，又叫大妹拿了一隻碗來，開始動手剝殼。
嶽父雖然對二哥的舉止有些不爽，但還是饒有興趣地拿起一顆花生，親手剝了兩粒丟進嘴裏，慢嚼一陣後，連聲叫香。李麗回到家，飯菜也全上桌了，這桌由吳啟明和建軍聯手炮製的菜肴，頗具桂西北鄉村風味。由於家裏的椅子僅有七張，吳啟明隻好到對門人家借了兩張過來，才圍城一個大圓桌。幾乎所有的人都入座了，吳啟明才發現差點漏了嶽母。他去敲"敲門，嶽母才在裏邊悶聲悶氣地應了兩聲，具體說了什麼他根本聽不清楚。李麗覺得有些蹊蹺，親自開門到房間去了一會，才把睡眼惺忪的嶽母請了出來。二哥和建軍的不期而至令吳啟明有些手忙腳亂。他們此行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給他上次回家時的承諾加溫，為修建大橋的事對他施加壓力。其實，從家裏回來之後的一段時間裏，他的腦海裏曾經無數次地動過要為建造那座大橋去跑一跑的念頭,但都被工作和裝修的事給耽擱了。在送他們回招待所的路上，建軍提出，要吳啟明帶他們到有關部門去闖一闖，他們已經把縣裏和鎮裏的報告帶上來了。事巳如此，吳啟明隻好答應先帶他們去認一認路。從的士下來，吳啟明才猛然記起他身後還有個大妹。她是投奔他這個小舅來的，毫無疑問是要他幫忙解決工作問題了。看見大妹無精打采的樣子,他的心就倏地沉了下來。四個人邁著滯重的步子進人房間，吳啟明簡單地看了一下建軍帶來的報告,然後說：“你們先洗個澡，看看電視，早點149休息，我去跟大妹聊一下。”
他推開了大妹房間的門，才發覺她沒上鎖就進衛生間洗澡去了。他隻好打開電視機，邊看邊等候大妹。大妹的到來，確實讓吳啟明感到事情特別棘手。像她這樣的農村女孩，既沒有一技之長又沒有城市生活的經驗，要在城市立足生存是有很大困難的。從情感因素來說，他是多麼地希望大妹能夠擺脫她過往的陰影，盡快在城市中立足，建立自己的生活。然而，能不能實現她的夢想，隻能靠她的造化和運氣了。他曉得自己的能量是有限的，這不僅是經濟實力的問題，在社交方麵和辦事能力方麵，自己也還不那麼遊刃有餘。大妹洗浴出來，看見吳啟明坐在房間裏，還是被嚇了一跳。他責問她為什麼不關好房門，她囁嚅兩聲便不再吱聲。吳啟明立即教她如何使用門鎖，又告訴她，一個人在房間是要反鎖的，要不壞人進來了怎麼辦？隨後，他明知故問地說：“大妹，你這次來有什麼打算呀？”
大妹沉畎了一會，細聲細氣地說：“我媽說，來了這裏要聽阿舅的話,阿舅安排幹什麼就做什麼。”
吳啟明聽罷，歎氣道：“大妹，你沒有文憑，又不懂得什麼技術,這裏是城市，不是農村，你要有足夠的思想準備，要等吃苦喲！”
大妹低頭說：“我曉得!”
吳啟明說：“大妹，這兩天你先好好一個人呆著，你也可以到附近去轉一轉，熟悉一下環境。如果有什麼酒樓招工之類的，你也可以先試一試。哦,這裏的酒樓很正規的，你放心吧!”
離開時，他給了大妹一百元錢，讓她自己買早餐快餐，解決吃飯問題。回到家已十一點半鍾，雙雙還沒睡，她在看一本雜誌，顯150然是等吳啟明回來。一個小妹仔，還是睡在客廳裏，主人不回來叫她怎麼睡呢！吳啟明忽然覺得自己這麼晚歸很對不起她，就低聲對她說：“阿妹，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雙雙趕忙起身對他微笑，說：“不晚，我還看書呢。”
吳啟明輕手輕腳地打開臥室的門，卻發現李麗也還沒睡，還在床頭燈下備課。他怕驚擾她，急忙找了些內衣內褲，就進入衛生間去洗浴。關緊了門，脫去身上的羈絆，任由清涼的水噴灑在身上，這時,他才覺得全身從皮肉到骨頭都疲軟了。建軍他們的到來，使他所承受的精神壓力超過了以往的任何時候。剛才騎老黑狗出單位的大門口時，他竟莫名其妙地和保安吵了一架。當時僅僅是保安忘了向他敬禮就伸手向他討要車牌,他便對保安動了氣。他們的爭吵還驚擾到了保安隊長，最終是那個倒黴的保安被迫當麵向他道了歉。一路上他都在回想，到底是保安錯了還是自己錯了？自己一介書生真的犯得著為這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大動肝火嗎？是自尊心作祟呢還是忙昏頭腦導致的呢？當他洗完澡回到臥室的時候，李麗滿臉不悅地從床頭站起來說：“你衝一個涼那麼久，還顧不顧別人啊？”
吳啟明這才意識到，自己占用衛生間時間確實有點太長了，以至影響了她在入睡前必須完成的小解。他自覺理虧，便沒再說什麼，轉而拿了毛巾去替熟睡的寶寶擦汗。寶寶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愛撫，小臉上忽然綻開了一個微笑，但瞬間就消失了。李麗關上房門，陰著臉說：“你們家一下子來那麼多人，旅遊啊？”
吳啟明繼續盯住寶寶的臉說：“我哥他們來辦公事，農民旅什麼遊呀!”
李麗坐到對著鏡子用晚霜抹著臉說：“那,那個大妹呢？”
吳啟明躺下來說：“大妹呀，她來找工作，做什麼151都行。哎,你也幫留意一下嘛！”
李麗說：“我不管她想來幹什麼，不過你別想錯了，我這個雙雙是不能動的，我換保姆都換煩了！”
吳啟明說：“哎呀，你都想到哪裏去了，真無聊！”
說著，他閉上了眼睛，開始獨自睡覺。第二天，吳啟明又向朱岩請假。朱岩盯了他一會，說：“啟明，你的拉雜事也太多了吧？咹！一個人最大的學問就是要學會舍棄，咹！什麼不該幹，什麼不該要，什麼不該辦，你要弄明白喲！”
吳啟明苦著臉說：“謝謝你的開導，但是這件事恰恰是我沒辦法推掉的！”
朱岩說：“到底什麼事嘛?”吳啟明就把自己這次回家鄉，看見村裏惟一的鐵索橋如何年久失修、又如何險象環生的景況，以及村中父老對修建大橋的渴望、老母親的一番期盼、建軍和二哥追上門來等情況給朱岩彙報了一遍。朱岩聽了，沉吟片刻說：“唉，你家鄉父老鄉親的思望是好的,你的想法也是對的。但是，就憑鄉親們的熱情，憑你的力量是不可能籌到足夠的錢修建大橋的，曉得嗎?”吳啟明說：“這個我曉得。不過，人家都來人了，不帶他們去闖一闖，他們能甘心嗎?”朱岩說：“這也是呀，既然來了，不去碰一碰，又怎麼曉得成不成呢。好吧，我給你一天時間，就當是我們扶貧了。噢，我差點忘了，我有個同學就在扶貧辦當副主任，你們去找他看看丨”吳啟明雙眼即刻發亮起來,顫抖著聲音說：“謝謝朱主任，謝謝!”
朱岩當著吳啟明的麵給他的老同學撥了電話。老同學告訴他，可以先叫人拿材料去看看再說。明年立項工作現在已152經開始，另外今年第四季度也可能還有些餘缺可以調配，看看情況再酌情考慮。吳啟明得了這個好消息，激動得差點要給朱岩下跪了。走出辦公室，他一路哼著小曲，和吳桐迎麵相遇時還做了一個曖昧的手勢。吳桐趕忙將他拽住，說她考處筆試得了第七名，沒有墊底，但也進不了麵試範圍。吳啟明推說還有急事就把她甩掉了。吳啟明來到招待所，建軍和二哥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二哥說天一亮他們就起床了，白白坐了一個多鍾頭等他。吳啟明告訴他，現在是夏天，機關單位都是七點半鍾上班，他還要送孩子還要到辦公室請假，然後才能過來，路上還有很多紅綠燈呢。建軍見吳啟明有些不高興，就趕緊打圓場。吳啟明先帶他們到巷口吃了米粉，然後就打的直奔扶貧辦。幾經周折,他們終於在一個辦公室裏見到了朱岩的同學李家琪。來不及寒暄，李家琪就申明他隻有十分鍾時間，希望他們長話短說。吳啟明趕忙將縣裏的和鎮裏的報告遞交給了李家琪，然後三個人就緊張地盯住他的臉看。約摸三分鍾後，李家琪皺眉說：“小吳，你們這個報告不行。你們馬上回去，從縣扶貧辦開始立項，然後逐級上報項目，要經過市扶貧辦，再到我這裏。另外，一百萬太大了，五十萬都不行，你們就報個三十萬吧，這樣可能容易通過。”
人家話已說得明明白白，吳啟明隻好起身去把報告接回來。吳啟明說：“李主任，報上來我們還是直接送給你嗎？”
李家琪點頭說：“是的。不過要快，一個星期以內送到我這裏!”
這時，建軍突然從後邊閃到吳啟明前麵,朝李家琪撲通一聲跪拜在地，嘴裏大聲說：“多謝領導！多謝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