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50(2 / 2)

郝從容將飯菜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全倒進了垃圾桶,她看著敞開的垃圾桶說:就當喂了你這條狗了,你要是一條狗多好。

隨後郝從容將廚房和飯廳收拾幹淨,就開始洗澡,洗澡的時候她想起了方菊,想到昨天見到她時的那副怪樣子,她現在真是揚眉吐氣了。不過,郝從容現在不能跟她計較,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她要跟方菊緩和關係,這樣才能穩住吳啟正,隻要自己的身邊留住了吳啟正,保住了夫人的名份,她就是勝利者。可方菊提出上節目的條件,這事她倒要跟祁有音商量一下,如今上節目絕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想到祁有音,郝從容真是從心裏欽佩,她就像一朵蓮花,放出迷人的香氣。她一天到晚不斷地忙事情,可都是為了別人忙,為了給長水村小學校送讚助款,她被雨淋患了心肌炎,郝從容趕到醫院看望,她居然不讓聲張,哪個高幹夫人會這樣?生病住院是斂財的絕佳機會,祁有音比誰都清楚,但她就是不伸手,就是放棄這個手到摛來的財運。她甚至在住院期間還幫助一位老幹部的孫子尋找再就業的崗位,郝從容那天正好在,老幹部家屬嘮嘮叨叨地罵當今的幹部腐敗,郝從容都聽不下去了,可祁有音仍是那麼有耐心地聽著,最後又微笑地勸說。郝從容簡直從心裏服氣死了,如果說當今社會還有為別人活著的人,祁有音應該算是當之無愧的一個,郝從容從祁有音的病房出來後,返回的路上想了這樣幾句很有哲理的話:疾病有兩種,身體的疾病和心靈的疾病。有的人身體似乎可以一年兩年甚至更多年不生病,可是在這世界上,除了心智沒有汙垢的聖者外,心靈能夠片刻不生病的人太少了。祁有音也許就是心靈不生病的聖者。

郝從容想起大學時代自己曾經反複在筆記本上寫過的話:鍛煉心智的形式有三種:第一種是高尚道德的訓練,第二種是高超思考力的訓練,第三種是高等領悟力的訓練。可這話到了真正的現實生活麵前,都變成了蒼白無力的箴言,高尚的道德`高超的思考力`高等的領悟力,全都被社會紛繁的生活欲望廢棄了,縱然天上下金雨,仍不能滿足感官的欲望,於是人們得到的物質享樂越多,痛苦也就越多,比如邢小美,再比如自己。想到自己與斑點馬的出軌,郝從容總覺得內心有對不起吳啟正的地方,而一想到是方菊與吳啟正出軌才促成了自己出軌,郝從容又覺得心理上完全扯平了。

從浴室出來,郝從容經過吳啟正的臥室,她停了一下,卻沒有進去的欲望,裏麵的主人也不歡迎她進去。郝從容慢慢往自己的房間走,想到今後或者是很長的歲月裏,她與吳啟正很可能都是這樣一種同床異夢`同房異枕的格局,她的心中突然湧出難以名狀的悲哀。人生短暫,一如輕煙與飛霧。有的人追求愛欲榮華,過著愚癡煩惱的生活,有的人斷欲知足,過著心淨清涼的日子。崇高與卑下,全在感情的一念取舍,所謂咎由自取吧。

郝從容靠在床上,思著想著,從前大學裏的哲學意識仿佛又回來了,好像頓開茅塞了一樣,讓她內心深深地感慨:權勢`物質`虛榮,既不真實,也不永恒,它隻能構成對生命的熬煎`汙染和懲罰。從世間的誘惑當中,人應該有能力約束自己,克製自己,一個人的偉大與否,倒不是看他的錢財多少和地位高下,而是看他有沒有自製的力量。郝從容發誓從明天開始,向祁有音學習,做個超凡脫俗的女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人,像盛開的蓮花一樣,雖然生在被人遺棄的廢物和汙泥中,仍能放出悅人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