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52
雲山寺的法師正為一個中年女人開示心靈,中年女人要跟丈夫離婚出嫁,她厭倦了塵世的生活,法師耐心地問著她的家事,與丈夫離婚的原因,中年女人說丈夫喜新厭舊,在外邊有了新的女人。說罷就哭了起來。
法師沉吟一會兒說:這已經成了社會的普遍現象,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如今的人道德感太差,凡事隻想著自己快樂,不顧及別人,末法時代啊。按正常的規矩,妻子在家庭中應具備這樣五種方式:第一,把家務處理得井然有序;第二,幫助丈夫的親屬:第三,對丈夫忠貞不二;第四,聰明地管理和節省丈夫的薪水所得;第五,勤勞而不怠惰。
法師的話音剛落地,中年女人便搶著說:法師,我每樣都做到了,為了這個家我付出了多少辛勞,可我也沒有落下個好。見法師不語,中年女人又說:中國的傳統觀念裏總是要求女人三從四德,那丈夫在家庭裏究竟應該怎樣呢?
法師看看中年女人說:丈夫應該以這樣五種方式對待他的妻子:第一,稱讚對方的優點;第二,永遠不輕視對方;第三,對她忠貞不二;第四,授與處理家務的職權;第五,常送她精致的衣服。
中年女人傷感地說:這幾點我丈夫都沒有做到,我還跟他過個什麼勁呀。
法師輕聲說:十世修來同船渡,百世修來共枕眠。夫妻是業力,今世不了,下世還要償還。
……
邢小美在一旁聽了一會兒,越聽心裏越亂,便牽了母親的手轉到大殿裏燒了香,母親看著菩薩身後的簽筒說:抽個簽吧,看看許鵬展到底會怎樣?
邢小美拿起簽筒看看,又放下了說:人的命運怎麼會被這簽筒掌握呢,命由心造,人心不好,命也就不好。
母親還是想抽個簽,既然來了,就圖個圓滿,她拿著簽筒,在手中晃著。
邢小美將簽筒從母親的手裏奪下來,放歸原處說:媽,您先回去吧,我想在這裏靜一靜,您都陪我兩天了,吃不好睡不好的,真的,您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呆著。
母親知道女兒的心思,便說:那我回去煨個湯,等你來家時喝。
母親走後,邢小美一個人在雲山寺裏坐著,太陽光總是被樹遮擋,樹蔭下的寺裏顯得異常安靜,邢小美想著數十年與許鵬展的奔波傾刻付諸流水,想到家庭問題可能對女兒可心造成的傷害,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她的眼前忽然晃動起一男一女兩個人,一個是白叢,另一個是小寶,是這一男一女將許鵬展拉下了水,想到小寶,邢小美忍不住心裏一陣惡心,他居然乘人之危玷汙過自己,如果沒有那天對自己的玷汙,她還不會催促許鵬展趕快還他的債,許鵬展很可能也就不去南方豪賭了。邢小美決定去找小寶,跟這個男人清算。
出了雲山寺,邢小美才想起自己並不知道小寶家住哪裏,她就翻找小寶的電話,好不容易打通了,小寶聽出是邢小美,聲音冷淡地說:找我什麼事?
你以為幹完壞事就可以躲起來悠閑自在啊?邢小美說。
我幹了什麼壞事?豪賭幾百萬,被公安抓了?小寶故意說。
邢小美也故意說:你的忘性倒挺好,看許鵬展落馬了是吧?許鵬展落了馬,他往日的威風還在,他手下的人還在,再說他落了馬,你幹的壞事就可以一筆勾銷嗎?
小寶說:那你想怎麼樣?
邢小美終是聽出小寶想起那檔子占她便宜的事了,便乘勝追擊說:賠我損失費唄。
什麼損失費?青春損失費還是貞潔損失費?見邢小美不吭聲,小寶坦然地說:跟你說啊,這兩樣損失你都不占,青春你早就沒了,半老徐娘有男人喜歡算你幸運;貞潔你更沒有了,與許鵬展生過孩子的女人還談什麼貞潔!跟你說邢姐,這幾天我比你還鬧心呢,許副縣長這一進去,我那幾百萬的損失全打水漂了,這年頭你以為老子賺錢那麼容易嗎?上邊要養一批貪官,下邊要應付一堆亂七八糟的費用。至於你嘛,我們那天的事情,算是我給你的一次人生體驗吧,如果你想就此訛錢,我跟你說我嫖個年輕的小姐也不過兩百塊,過去你們家花了我多少錢,你心裏應該清楚。把我逼急了,我主動去揭發許副縣長,他會罪加一等。
邢小美剛要還嘴,小寶那邊就把手機關了。
邢小美站在路上,眼淚忍不住奔湧而出,母親經常說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今天她算實實在在地感受了,所謂世態炎涼,也隻有在人落難的時候才能充分體會。剛剛找個小寶就碰了一鼻子灰,那個白叢還不知道會是什麼麵孔呢。邢小美暫時不打算找白叢了,她想去見見女兒可心,剛一轉身,又想現在去見可心,讓她知道家裏的事情,不是給孩子增加壓力嗎?孩子知道了又怎麼樣呢?能幫她排憂解難嗎?
想來想去,邢小美哪裏也不準備去了,她打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