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門口,邢小美突然一愣,她看到白叢和綠叢正在家門口等她。
邢小美打開門,又把門關上,她知道這兩個女孩子來找她的目的,善解人意的綠叢仍是舅媽長舅媽短地叫著,邢小美很快從綠叢的嘴裏得知縣招待所把她打發了,綠叢馬上準備回家去。
白叢進門後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她大模大樣地坐著,聽著綠叢跟邢小美說話,她覺得綠叢很傻,眼看就要回鄉下去了,還不知道跟邢小美要點東西帶回去,看舅舅許鵬展這樣子,日後再想回城裏謀生恐怕是難了。白叢被酒店打發的時候,正好在接綠叢的電話,她知道綠叢也被縣招待所打發了,好哇,正好兩人一起回家。白叢放下電話收拾東西時,內心好一陣悲涼,不由想到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句話,現在大樹倒了,她到哪裏乘涼去?她回憶起許鵬展對她的疼愛,便把那個月亮形狀的手包拿了出來,這裏是她的金銀財寶,全是許鵬展帶給她的,邢小美絲毫都不知道,現在她要把這個月亮包藏好,這叫金銀細軟,白叢在電視上看過那些有錢的女人,一旦世道變遷,就帶著這些金銀細軟逃跑。白叢怕丟了,於是把自己的羽絨服拆開兩個袖口,全部縫在袖口裏。果然,白叢出門的時候,酒店的兩個保安還特地將白叢的行李檢查了一遍,白叢很慶幸自己剛才對金銀細軟采取的行動。
現在,白叢什麼話也不說,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聽綠叢跟邢小美說話,然後她想著一會兒輪到自己說話的時候,她應該說些什麼,她跟綠叢的身份不一樣,她是邢小美的情敵,是邢小美不共戴天的敵人,邢小美的內心裏對她和綠叢是不一樣的。白叢想好了,她隻要開口說話就跟邢小美要東西,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許鵬展雖說落了難,可他曾經斂過的財不可能全部被公安沒收。
綠叢的話說完了,屋裏安靜下來,邢小美說:綠叢,你是個好女孩,你回家是暫時的,等你舅舅許鵬展的問題解決了,我再找人給你安排事做。
在白叢聽來,邢小美這話是故意氣她呢,她再也忍不住了,開口說:那我的工作誰來安排呢?我跟綠叢不一樣,我還替你的丈夫許鵬展盡了義務呢,現在我回到家裏,連個像樣的婆家都難找了,誰肯要一個被別的男人破過身的女人呢。
真不要臉!邢小美的手抖動起來,如果不是在這特別的時刻,她很可能衝上前打白叢兩耳光,可現在她不能這麼做,小不忍則亂大謀。
邢小美轉身想離開。
白叢忽然站起來,橫在她麵前說:舅媽,你不能扔了我不管,我已經是舅舅的人了,如今他不在了,你要賠我青春損失費,我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回鄉下去。
邢小美再也忍不住了,氣得罵道:你還要臉不要臉,你的臉皮是不是肉長的,我看你簡直是千層畫皮臉。
不管我是什麼臉,今天你要給我錢,不給我錢我就不走,否則我去揭發檢舉許鵬展,看是人重要還是錢重要。白叢拉開了架勢。
綠叢在一邊看著,急得直出汗,來之前她就料到白叢可能會鬧,她讓她在外邊等,她跟舅媽道個別,可白叢執意要來,並說人家都落難了,還鬧什麼啊。可是眼前的白叢,分明是打定主意來鬧的,綠叢心裏一陣不安,覺得是自己燒香惹了鬼。
聽說檢舉揭發許鵬展,邢小美的心就軟下來了,畢竟是自己的丈夫,她不願意讓許鵬展罪上加罪。她說:你到底想要多少錢?
五萬元。白叢眼不眨地說。
邢小美忽然冷笑起來:白叢,你可真夠值錢的啊,許鵬展睡了你多少回你要五萬塊錢啊?跟你說,男人如今嫖一次三陪小姐也隻不過兩百元。邢小美想起小寶說她的話。
我不是三陪,我是被包養的,被包養的女人都要送別墅呢。白叢說。
那你跟許鵬展要別墅去吧。邢小美說。
你以為我不敢嗎?要是我找他去要別墅,他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白叢自信地說。
邢小美再度軟了下來,她冷冷地看著白叢說:好吧,那你看這個家啥好你就拿啥吧。
白叢在屋裏來回走了幾圈說:那個保險櫃呢,好東西都在那裏呢。
去公安局找吧,在公安局呢。邢小美說。
白叢又在房子裏轉了幾圈,果然沒看到保險櫃,她心裏一下子涼了。
這時,綠叢走過來跟邢小美客氣了幾句,然後使勁拉走了白叢。
房間裏隻留下了邢小美,這麼寂靜的房間,邢小美拉開抽屜,看著自己那六枚戒指無聲地哭了起來。
幾天以後,邢小美的手機上收到了這樣的短信:佛是什麼?佛者,覺也。覺個什麼,覺悟心性的自體。落款是祁有音。邢小美忽然一陣感動,眼前立刻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