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慈一直在黑暗裏聽著。
這時再也忍不住,站起來把著門衝老跳蚤喊話,“隻要你願意出手救人,那我可以每日都給你送來好酒好菜——”
這話落地半晌,卻如石沉大海一般。
不僅老跳蚤沒有回應,其他人也都一起靜默了。
自從來到這地方,吃肉喝酒的日子用手指頭掰著都能數得清。
這女子竟然大言不慚。
岑念慈也知道大家夥一定在暗暗取笑她。
“我說的是真的,隻要我能出去,我保證。”
“你保證,你能保證什麼?”說話的是老聒噪,語氣裏濃濃的不滿。
他這人平日裏雖然聒噪,有些招人厭煩,可是卻一直都是插科打諢的語氣。
人們也是頭一次聽到他如此這般。
當然,生氣的還不止老聒噪。
“我說小娘子,你就別說大話了,自從我十年前來到這兒,還沒見誰出去過,你當這是你們家後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那個一直要讓老聒噪相信袁術已經死了的人。
其實岑念慈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還能出去。
可是她都要嚐試一次。
老天給她這樣一次機會,她不信自己會就此隕落。
“我知道,可是你們相信我,但凡我能出去,我就不會食言。”她對著角落裏還在昏睡的人喊著。
稍微頓了一下,她下定決心一般又大喊起來,“我還可以替你試毒。”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不說話了。
老跳蚤的毒他們可是都嚐試過。
那滋味不好受。
有時候像是骨頭打結,有時候像是突然看到了極其美好的事務,可是等清醒過來,就會連活下去的欲望都沒有。
其實這裏麵的人早就已經想死了。
甚至還有求老跳蚤下毒助自己一把的。
可老跳蚤這個人性格古怪得很,自己不求死,別人也不許。
別看他總是嫌棄老聒噪聒噪,可是他其實對老聒噪也是最好的。
對老聒噪說的話也是最多的。
大概是太過安靜的日子實在是已經夠了。
當然,老跳蚤有一次也是真煩了,想把老聒噪給毒死。
可是毒才剛下,老聒噪的淒慘聲音就把眾人給嚇到了,老聒噪自己也大喊大叫著要老跳蚤解毒。
而他自己在嚐試過老跳蚤的毒之後在也不敢冒然求他助自己去死了。
自那之後也沒人敢提這樣的要求了。
岑念慈看著眾人的反應,便已經猜到自己的話對他們而言是多麼的震撼。
可見老跳蚤的毒多麼可怕。
可她已經嚐過金成給他的毒藥,世上難道還有比這樣的毒更猛更讓人害怕的毒藥嗎?
如果真的有,那她倒是想試試。
興許試過之後,就不會再那般憎恨金成了。
“隻要你願意出手救人,我可以——”岑念慈在聲音逐漸平靜下去的時候,再次喊了起來。
眾人這次什麼都沒有說。
因為角落裏的鼾聲已經停止了。
他們知道老跳蚤已經醒來了,多半已經聽到,甚至已經動了心思。
果然,不出片刻,老跳蚤便坐了起來,穿透黑暗,直直看向岑念慈,“當真?”
“嗯。”岑念慈重重點頭。
“那好,想把這一瓶吞了。”老跳蚤沒有猶豫,不知從哪掏出一個瓶瓶罐罐直接扔給了岑念慈。
岑念慈從地上摸索到,抬頭看了對麵的老跳蚤一眼,顫抖著手打開了瓶子。
隻是這味道卻讓她有些熟悉。
她突然想到了上一世。
金成也曾經給過她一瓶藥,還告訴她服用了就會走的安詳。
她信了,可是結果——
岑念慈不再想下去,打消疑慮吞了下去。
起初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是身體裏突然涼涼的。
卻也在可承受的範圍之內。
其他人都睜大眼睛看著她,老聒噪更是急得大喊,“你怎麼還真吃了,你可知道——”
後麵的話老聒噪沒有說出口,因為他分明已經聽到岑念慈喊了起來。
那聲音犀利又熟悉,就同他當初喊的一般。
岑念慈扭曲著身體在地上打滾,用手拚命地去撓自己的身上、臉上,似乎要把每一個毛孔都給撓破,隻有這樣才能釋放出那些在身體裏四處亂爬的蟲子。
成千上萬的蟲子在她身體裏爬,不疼,卻讓她癢的想死。
她甚至想喊停,可她又不能。
除了身體上的難受,心靈上的震撼又是一方麵。
因為這種感覺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
她甚至在想熬過這一波,下一波是不是也一樣。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突然一場暴風雪凍死了所有的蟲類,起初她還覺得渾身暢快,可是很快就是蝕入骨髓的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