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皮般粗糙的手拂過紙張上的文字，他的眼睛不斷閃爍，心情愈發低落了起來。
神，從來都沒有遮掩過什麼。
祂想要達成的目的，總是如同這顆星球最本質的規律，高高再上，從一而終。
任何眷族隻要願意打聽，基本上都能知道神打算犧牲自己座下的所有眷族的生命來獲取更為強大的位格。
伊斯悠悠地歎息，眼角閃過悲傷。
“還有什麼是神還要強大的？”
他自嘲地笑笑。
多年來，所有眷族都堅信世界上再沒有比神更加淵博的，再麼沒有比神更加強大的。
自己代表的種族一定是受到了神的眷顧，所以他們才可以肆意妄為地在宇宙中吞噬、殺戮、發展。
可如今...
他們才意識到。
肆意妄為的從來不是自己。
而是他們信仰的——神。
“伊斯，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又有人推門進來了。
伊斯看也沒看，不耐煩地說了句：“滾，我現在沒空和你玩過家家的遊戲。”
周大福挺著大肚子走進來，嗬嗬一笑：“我看到你身上的怨恨的情緒，而且如此濃烈，隻差將你徹底包圍了。一向息怒不形於色的你今天卻是這樣無法控製自己，我想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是，大事。”
伊斯見到是周大福，鬆了一口氣，他正愁找不到分擔自己的苦惱，正想說話，卻忽然意識到附近還有其他職員。
“你不用擔心羅曼尼。”
周大福舔舔嘴唇，憨厚得像一個彌勒佛：“我剛剛已經把它給吃了，呆在一個所謂民主世界就是有這點不好，為了最大化利用其他種族力量，必須表現得自己好像多麼平等一樣。”
“其實以羅曼尼那個草包來說，要不是它是豬籠族的繼承人之一，哪有什麼機會到這裏工作。”
伊斯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話，忽然臉色一板，嚴肅地說道：“我想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眷族世界，在世界大亂之前，我們需要做足準備。”
周大福見他說得這麼嚴重，臉上贅肉也不再抖動，他被伊斯話語中的可怕所感染。
蒲扇似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握主了脖子上懸掛著的綠色骨球，大手轉了轉，在手中盤成一道旋風，讓人感覺有些眼花繚亂。
“到底什麼事情？”
周大福沉聲問道。
伊斯深吸一口氣：“神打算消滅我們...不...或者說，打算消滅我們其中的一部分。”
綠色鐵膽立刻就僵住了。
一同愣住的還有周大福的表情。
他喃喃自語，不敢相信：“不會吧...神，我神祂怎麼可能會消滅我們，難道我們有哪些瀆神的地方。”
周大福不願意相信，但是他卻知道伊斯是不可能無的放矢的，他忽然焦慮起來，不說分由便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
怎麼回事。
怎麼可能？
會不會是假的。
他猛然抬起頭，聲嘶力竭地叫喊：“為什麼——為什麼神要消滅我們，應該發生了什麼，我們可以挽救的——”
“也許可以吧。”
伊斯搖搖頭：“神想要獻出一千億的生命，來獲得更高的位格，這件事情我們根本阻止不了。”
周大福還想掙紮：“就非要是我們生命嗎，那些低等的人類、動物，或者其他世界怪物，我們可以攻城略地，我們可以殺戮，獻祭，任何事情——還是說。”
慘笑幾聲。
眼神不存在絲毫的希望。
“所有世界的眷族加起來也隻有兩百多億而已，而且隻有眷族性命才能完成神的願望。”
伊斯臉上已經沒有表情了，他拍了拍周大福的肩膀，隨後就想要穿牆離開這裏透透氣。
死亡就像是一個東西摔破，不親眼看看，真心不知道裏麵會有什麼東西跑出來。
過去人類的力量在他們的麵前如同螻蟻一樣，任何反抗也逃脫不了鎮壓、消失的命運。
現在這種命運輪到自己的了。
他們就像是一名普通人類，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想不到。熱鍋上螞蟻如果也擁有智慧的話，大抵不是在想自己該怎麼活下去，而是會想念自己的親密家人。
生命剩餘的時間，伊斯不打斷反抗了，他完全接受神的意誌，隻打算最後再培培自己的孩子。
然而周大福仍然喋喋不休：“一千億，這是大數目對吧，但是如果我們能有一萬億的同胞...”
他還沒有說完，便滿臉驚恐地看著自己身體，從脊柱中央出現了一道道紅色的光芒，然後強烈不可阻擋的熱流從細胞中央散發。
“十分...”
最後說了兩個字。
周大福便徹底化作灰燼，成為了天地中一份子了。
與此同時，像這樣的情況，還發生在地球的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