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當著吳二郎的麵打擊這孩子,便含糊應了下來:“明日你帶王姑子過來,咱們再商議。”
送走吳大太太和吳二郎,吳氏叫來小丫鬟元宵:“老爺呢?”
元宵嘰嘰喳喳道:“稟太太,老爺約莫一盞茶前回來的,隻是他剛走到角門那裏,就被守在那裏的三姨娘和冬梅拉走了!”
吳氏捏緊手中的帕子,沉默了半晌,見出去送客的中秋進來,這才問道:“給大舅太太雇好轎子沒有?”
吳家如今越發不堪了,世襲千戶的外殼還在,可是來走親戚連轎子都雇不起了,大冷天騎著驢過來,她隻得吩咐大丫鬟中秋拿了碎銀去雇轎子。
二郎和宋甜的婚事,得早些定下來,自己也能借把宋甜嫁過去,多陪送些錢財給吳家……
中秋屈膝褔了福:“太太,我讓看門的小廝宋柏去叫的轎子,兩頂上好的暖轎,您請放心吧!”
吳氏這才放下心來,吩咐小丫鬟元宵:“去準備熱水、青鹽和香胰子,我要洗漱。”
夜深了,房簷下掛的鐵馬被風吹得響成一片。
宋甜躺在床上,默默想著心事。
今晚見到趙臻,既令她歡喜,又令她傷悲。
前世她去了後,不知為何魂魄一直跟著趙臻,就連趙臻洗澡睡覺,她都在一邊無法離開。
趙臻毒發身亡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轉眼宋甜就見到了十六歲猶帶稚氣的趙臻。
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雖然人微力薄,可是她想一步步走到趙臻身旁,保護他,照顧他,報答他前世的恩情。
想到這裏,宋甜翻了個身,繼續籌劃起來。
如今繼母想把她嫁回吳家,好讓她帶嫁妝去吳家;爹爹打算招婿上門,好有人繼承他的家業。
宋甜不想嫁到吳家,也不想招婿上門。
前世繼母沒過多久就有了身孕,最終生了個兒子,母憑子貴,坐穩了宋家主母的位置,也把她這前妻生的長女當成了眼中釘。
宋甜後來才知道,繼母之所以有了身孕,就是因為得了王姑子的坐胎藥,正月十六那晚服下,夫妻同房,一舉得男。
明日可就是正月十六了。
這一世,可得想個法子,讓吳氏沒法懷孕……
早上洗漱罷,宋甜帶著紫荊去了上房,給爹爹和繼母請安。
吳氏坐在螺鈿寶榻上,含笑道:“你爹爹昨夜在你三娘房裏歇了,你先坐下吃茶,等你爹過來了就擺飯。”
宋甜坐了下來,想到要見爹爹了,心情有些複雜。
前世她自從懂事,就厭惡她爹貪花好色無恥狠毒,從不多和她爹說一句話,父女關係越來越冷淡,以至於她爹要把她嫁給黃太監的侄子黃子文,她滿心的不願意,卻又不知該怎樣去和她爹爹說。
不過宋甜也清楚,按照她爹的性子,她說了也沒用。
隻要有利用價值,即使是她去世的祖父祖母,她爹也會眼也不眨地物盡其用。
宋甜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為了今日的計劃,她也得和爹爹拉近關係。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就是元宵的聲音:“老爺過來了!”
宋甜起身,抬眼看向房門方向。
門簾挑起,一個英俊高大的男人大步流星走了進來,俊眼修眉,鼻梁極其高挺,臉上還有一對酒窩,正是宋甜的爹爹宋誌遠,宛州城有名的富商加土豪。
宋甜屈膝褔了福:“給爹爹請安。”
宋誌遠見女兒請安,停住了腳步,打量了宋甜一番,見她臉色蒼白唇色淺淡,便道:“你氣色不甚好,讓丫鬟去鋪子裏拿些人參煮參茶吃。”
宋甜心中吃驚——她沒想到爹爹居然也會關心自己——頷首答了聲“是”。
宋誌遠徑直走過去,在螺鈿寶榻上坐了下來,口中道:“女孩子該說親事了,得時時刻刻漂亮,這樣聰明能幹的男子才能看上你。”
宋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