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我已經做了全麵的安排,並專門劃出了隔離區。”公安局長也是麵目嚴肅,連連點頭。
這時,市公安局巡警支隊長快步跑了過來,向公安局長報告說:“局長,開槍的凶手已經被我們抓到了。他在逃跑中被我們巡警開槍打斷了腿,現在也送到了這個醫院,正在治療。”
“好。”顧一順高興地接過話茬,“治療一下以後,馬上審問,我親自參加。”
市委書記親自參加審理一個犯人,這在襄漢市的曆史上還是沒有過的。下午一點鍾,顧一順在市政法委書記的陪同下,來到了市公安局,親自觀看審問這個犯人,當然,他是和公安局長等人坐在小會議室裏,通過閉路電視,觀看這場審問的。
犯人帶著手銬,拖著一條剛剛包紮過的傷腿,被四名全副武裝的幹警押到了審訊室。他坐到了審訊室固定的椅子上,犯人年齡不大,也就二十八九歲左右,長著很重的胡茬,一臉的橫肉。
“你叫什麼名字?”審訊者問。
“馬山。”凶手回答。
“今年多大?”
“二十七歲。”
“哪兒人?”
“山東萊陽人。”
“什麼職業?”
“無職業。”
“你為什麼持槍殺人。”
“我……”
“你知道你殺的是誰嗎?你知道你犯的是什麼罪嗎?你必須老老實實交待,不然,你會後悔終生的。”
凶手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好吧,我說。我全說。我殺的是誰並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個當官的,我也真的是沒有想把他殺死。我是個在逃犯,在部隊當了幾年的兵,槍打的很準,有一年我回家探家,回去的很突然,事先沒想告訴老婆,等晚上回到家的時候,進屋才發現,我們村的書記竟睡在我老婆的被窩裏。我氣得把這個書記打了一頓,又要打老婆,老婆跪在我的麵前哭著說,你當兵在外,我一個人帶個孩子在村裏生活,書記處處刁難,我是沒有辦法才和他上床的。她還告訴我,這個書記不僅霸占了她,村裏凡是年輕一點的女人,不管是姑娘還是媳婦,都和這個書記睡過覺,書記的姐夫是鄉裏的鄉長,誰也惹不起。一聽這話,我氣不打一處來,從廚房裏拿了一把菜刀就衝了出去,我到了這個書記家,一刀就把這個狗書記給殺了。然後就跑了出來。四處流浪,憑著自己的本事掙錢糊口,公安部門也到處通輯我。我是兩年前來到襄漢市的,我這個人的最大特點是講哥們兒夠意思,在襄漢也交了一些朋友,生活的也還可以。一個多月前,我突然得知,我在農村的那個五歲的小女兒得了白血病,已經住進了醫院,急需一筆醫藥費,不然孩子就保不住命了。我哪有那麼多的錢呀,為了救孩子,我決定不顧一切,我就對認識我的朋友們說,我急需一筆錢,為了這筆錢,我願意為拿錢的人做一切。我雖然讓這些社會上的朋友們為我找事,可是十幾天過去了,卻並沒有一個人為我找到這方麵的事兒。正在焦急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回家,發現在我的床上有一封信,說是有一個活兒,要殺一個人,給十萬元,問幹不幹。我見這封沒頭沒尾的信,不知道怎麼聯係,晚上,又有人從門縫中塞進一個紙條,有要殺這個人的地址、他的照片。我後來一打聽,要殺的這個人叫李子民,是原來的市長,現在的市政府顧問。我原想要是流氓們打架,我幫著殺殺還可以,公安部門對這樣黑社會的打鬥不感興趣,也不願意破案,可要是殺了政府當官的,那他們會集中力量破案的。我決定不幹這個活。可是第二天晚上,不知是誰已經把五萬元現金和一把五連發手槍放到了我的床上。說是要一槍擊斃,然後給另外五萬元,如果現在你不想幹這個活,你也要被別人槍斃。我知道襄漢市這個地方有幾股黑社會挺厲害,現在盯住我的,可能也是這幾夥中的哪一夥,我就是不幹,恐怕也沒有我的好。我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幹吧,但不要把人打死,打完就跑,我先把這五萬元錢寄回了家中,給我的小女兒治病,然後決定怎麼開槍。不瞞你們說,我有一把槍,我在部隊是教導隊的,回家的那天是執行任務,六四式手槍我是帶在身上的。殺那個狗書記的時候我用的是刀,沒敢用槍,就是怕這支槍暴露。這支槍就一直帶在我身邊。我是擺弄槍的,知道那個五連發的厲害,有時候它比軍用手槍厲害,軍用手槍如果打在人的要害部位,比如頭、心髒,可以一槍讓人送命,但是要打在其他部位,人不至於死。而五連發則不一樣,那東西威力大,打頭、打心髒都一定要死,就是打在正常的部位,也要造成很大的槍傷,不是碰到骨頭就是碰到筋,不死也要落個殘廢。我和這個李什麼的前無怨,後無仇,我是沒有辦法才去殺他的,我就是不殺死他。我用軍用手槍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一旦人沒死,我逃走了,襄漢的黑社會也不會再追我了,他們會知道我手頭還有軍用手槍,而且我是教導隊的,槍法他們也會明白,這樣既殺不死人,又能得到錢,而且還沒有後患。我跟了這個李子民兩天,想今天早上在他家門口動手,可誰想出來的時候是他們夫妻兩個,而且靠的是那麼緊,我怕再傷了無辜,就沒有動手,一直跟到了醫院,醫院這個地方人又多,也很雜,不好動手,但我必須在今天動手,我已經買好了今晚去新疆的火車票,我想開完槍坐車去省城,晚上坐火車去新疆,在那躲起來,誰想今天不順手,碰到了巡警,跑又沒有跑脫,還中了你們一槍。”凶手很會講話,講的很有條理。講完了這番話,然後把頭一低。
“你說,是襄漢市的什麼人,給你的錢,給你的槍?你們是怎麼具體聯係的?”審訊人員嚴厲地問。
“我已經說過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人,他們一開始就留了後手,我根本不知道是誰。”凶手搖著頭說。
“那你在襄漢都認識誰,都怎麼認識的?”
“我認識的人挺多,我也不知道都是怎麼認識的。反正槍是我打的,至於後麵的人,我真的不知道,就是把我槍斃了我也是不知道。”凶後仍然是連連搖頭。
顧一順看到這兒搖搖頭,公安局長明白,馬上把電視機關掉。顧一順說:“今天犯人雖然沒交待,但這個線索還要繼續挖下去,爭取把後台找出來。凶手的人身安全你們也要注意。有什麼新情況,要及時向我彙報。”他說完站起身,離開了公安局。
回到市委,顧一順用電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向省委書記趙清明做了彙報。省委書記很震驚,讓顧一順把當前的工作做好,穩定住局勢,他過幾天就來襄漢市。
李子民的這個手術應當說是非常成功的。本來就隻是肩頭被子彈鑽個洞,沒碰到骨頭和筋,加上十幾位高招的大夫的縫合,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下了手術台,他被推到了高幹病房的四樓404病房。整個四樓都被公安和武警嚴格的封鎖了。醫院指定了政治上可靠的一個專門小組,持公安和院方特製的證件,隻有拿這個證件才可以進入四樓,其他一切人員都被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