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垂拱殿奏對(1 / 2)

入得大殿,兩兄弟按照禮儀各自站定,躬身一揖到底,大殿上座傳來一道洪亮卻略顯疲憊的聲音。

“二位宗室子免禮。”

兩兄弟聞言緩緩起身,卻又不能挺直腰背,仍保持著微微躬身的謙恭姿態,趙與莒趁機微微向上瞄了一眼,隻見一片珠簾遮蔽,簾後人影綽綽,趙與莒心中一驚,此次召見看來不光隻有寧宗一人。

確是如此,珠簾後除了寧宗皇帝外還有楊皇後、右相史彌遠、宗正知事廣濟郡王、皇子趙竑、起居舍人真德秀、內侍押班宋宏起等人,寧宗和楊皇後端坐上首位置,其餘人皆站立在側,麵色嚴肅。

從二人進殿開始,寧宗便一直透過珠簾間隙默默地觀察著兄弟二人,寧宗知道二人起於微末,心中便想著在禮儀上必然會有疏漏,確如他所想,趙與芮在好幾處禮儀上做的並不正確。

但讓寧宗驚奇的是,趙與莒的禮儀十分標準,一舉一動之間貴氣自現,絲毫不像出自民間的宗室子。

人都是這樣,意料之外的驚喜往往印象深刻,因此這次召見寧宗對趙與莒的第一印象出奇的好。

沉默了片刻,寧宗再次開口詢問了兄弟二人的父母、婚配、生辰等情況以及這一段在臨安的生活近況,隨即寧宗想到了之前汪綱和史彌遠上奏的獻水泥一事,他心中對趙與莒的好感再增。

麵對寧宗提的問題,趙與莒舉止有度,言語間不卑不亢,將寧宗所問一一條理清晰的作答,反觀趙與芮回答時頗為緊張,身軀微顫,聲音沙啞。

寧宗搖了搖頭,隨即想到畢竟是平民之家養出來的,也不好太過苛責,兩相對比之下他對趙與莒便更加欣賞。

寧宗每每看向趙與芮時臉上都流露出激賞神色,珠簾後的其餘眾人哪個不是察言觀色的高手,當即心中了然皇帝屬意於誰。

史彌遠心下狂喜,麵上卻絲毫不顯,心中連呼大事成矣。

皇子趙竑的心情則截然相反,因沂王繼嗣一事是由史彌遠一手主導,趙竑心中便先對趙家兄弟反感三分,又因他皇子身份,加上自己便是沂王之子,對可能承嗣的二人於公於私天然地便有幾分敵意。

此時見寧宗皇帝麵含讚許,趙竑心中焦急,在寧宗問完問題後,當下不顧宮廷禮儀擅自出聲,“你二人覺得自己何德何才堪嗣沂王?”

眾人見趙竑這等不顧禮儀的舉動都是一驚,一向對他親近的寧宗和楊皇後此時也眉頭微皺,“身為皇子,豈可如此魯莽?置天家禮儀於不顧,還不快向官家認罪。”楊皇後先一步斥責了趙竑,實則意在寧宗和史彌遠麵前維護他。

趙竑也不傻,剛才心急將心中話脫口而出,出口瞬間他便已後悔,聽見楊皇後明斥暗護的一番話,他感激地看了一眼皇後,連忙伏倒在地請罪,“兒臣出言無狀,不顧禮儀,懇請父皇治罪。”

寧宗聞言臉色稍緩,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伏倒在地的趙竑,“你本是沂王之子,心情激動朕可以理解,但在法度麵前情理也不得不讓位,罰皇子禁足半月,如有再犯,從嚴處置。“

禁足的處罰是公認的不痛不癢,趙竑心下微鬆,將身子伏得更低,“謝父皇恩典,兒臣認罰,日後定當警醒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