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航那家夥被人逮過來的時候,周衍正裹著肖奕的衣服,穿著肖奕的襪子,半躺在暖足充足的車子裏喝著一杯暖胃的薑茶昏昏欲睡。
他覺得自己有點感冒。
熱氣一上來鼻子就堵了,話甕聲甕氣。
肖奕僅僅穿著一件高領的黑色毛衣靠在車門邊上,他身上的低氣壓從出現開始就一直圍繞在周圍,明知他不是針對自己,周少爺也隻能摸摸鼻子,默默裝著烏龜。
人丟過來的時候,肖奕抬眸掃了一眼。
看清是誰的時候,回頭看向周衍。
周衍朝翻了個白眼,意思是別看我。他這會兒隻覺得牙疼,半個時不到,他和舒航的位置驟然顛倒。那家夥像條狗一樣被丟趴在地上,看樣子已經傷得不輕,半都沒有爬起來。
他跟舒航名義上的關係本來就夠讓人無語的,況且肖奕還見過他。
被人弄成這樣,周衍顏麵無存。
舒航擦了下嘴角的血站起來,看到車裏的周衍,又把視線轉向車門邊的肖奕,眯了眯眼睛:“是你?”
肖奕沒搭理他,隻是問:“你動的?”
問的什麼大家心照不宣,舒航冷笑:“我們兄弟之間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完之後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看了看,神情逐漸變得奇怪,半晌了然般對著周衍嗤笑:“原來如此!我一早就覺得你們之間不對勁。周衍,你挺有本事啊,難怪搞得跟貞潔烈婦似的,你讓人上得……”
咚一聲悶響,是人體砸在路麵發出的聲音。
周衍根本就沒有看清肖奕出手的動作,就見舒航整個人倒飛出去五六米遠,當場咳出兩口血沫。
周衍看出肖奕緊跟上前的動作。
“肖奕。”周衍突然叫了他一聲,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口。或許是那瞬間,被他身上突然爆發的駭人氣息嚇到了。
肖奕腳步陡然頓住,回頭隻:“別看。”
周衍盤腿坐著,呆愣了兩秒安靜閉嘴。
肖奕長腿一跨三兩步近前,一腳再次將半拱起身的人踹翻在地上。
舒航仰翻著,神情痛苦,在看清麵前之人手上拎著的那把泛著冷光的刀之後終於緊張起來,質問:“你想幹什麼?”
肖奕半蹲著淡然問道:“你用哪隻手動的他?”
舒航的瞳孔劇烈收縮了兩下,就聽肖奕:“我知道,兩隻手都動了對吧?”
“你、你、你敢!我告訴你……啊!!!”
那聲響徹黑夜的慘叫驚起了路邊叢林棲息的烏鴉,坐在車裏的周衍被叫劈叉了的聲音刺激得蹙了蹙眉峰。眼神掃到幾米開外麵無表情的西裝男人,心沉了沉,心想,這就是燕家嗎?
周衍絲毫不同情舒航。
他隻是覺得,肖哥的手上不該染血。
那雙手那麼好看,適合拿筆,也適合擼皇太子的腦袋,適合所有悠然而過的歲月靜好。但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肖奕的人生,很多事情從他出生開始就是注定了的。
在海城,他是西塘街霸,衡中校草,是所有普通學子難以企及隻能仰望的巔峰。
但似乎從這個年末開始,從他去了一趟P城回來。
周衍已經感覺到了,17歲少年的肩頭壓上了某些厚重的東西。那些東西足夠讓他將周邊所有的同齡人越拉越遠,越飛越高。所有得到的和失去的東西,都成正比。
少爺難得心情沉重了兩分。
但緊接著,他聽見肖奕清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他:“我放手讓人回家過年,是為了成全他顧念親情的那點仁孝心思,可不是拿來給你隨便利用教訓的。今廢你一隻手,是警告你,我的人別動,懂嗎?”
慘叫聲還在不斷響起,在安靜的夜裏聽來悚然又心驚。
但周衍的心髒卻瘋狂跳動起來。
大半個時後,周衍在半夢半醒間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被肖奕打橫抱在懷裏。
他看了看周圍才發現已經到了肖奕家樓下了。
周衍盯著他的下巴,輕聲:“我可以自己下來走。”
肖奕低頭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我幾不在你就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你覺得你還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周衍:“……哦。”
他乖乖待在肖奕懷裏不動了,反正他也腿疼。
周衍想到什麼然後又開口問他:“對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某人想我,所以我就回來了。”
周衍霎時臉紅。
肖奕默默把他往上摟了摟,抿著唇角沒話。這次突然回程本來是不在計劃當中的,也不符合他向來做事都有計劃的性格。
但一想到某個人隔著電話承認想他了的那一刻,回程的心思卻突然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