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 / 3)

見方毓眉站著,他又說,坐呀,怎麼不坐?她沒坐而是走到他麵前,雙手搭在他肩上,望著他,眼裏風情萬種。這時,羅市隱心底潛藏女著的冒險欲望蘇醒了,他的手抖抖嗬嗬地伸了過去,碰到她牛仔褲――的拉鏈扣,他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神情變得純潔無瑕,紋絲不動,啊,經典女人,無與倫比!聖潔的膜拜,從心底升發,不能有任何褻瀆的閃失,不能造成美的殘缺,更不能讓懊悔纏繞自己,折磨自己。他的手不由得縮了回來,她沒做聲,側身坐到他的膝上,他對自己的克製力似乎已有了把握,並沒拒絕。兩人不再說話,也沒有動作,靜靜地依偎若,很久很久,她才戀戀不舍地離開。這樣的約會幾乎隔三差五總有一次,見了麵兩人難免親熱一番,也都適可而止。更多的時候她讓他演奏古琴或談他的人生往事,他沒有驚心動魄的經曆,說的都是陳芝麻爛穀了,可她卻覺得很新奇,也很真實,總是聽不夠。當然,即使是這樣的內容,她聽著聽著不由得就鑽進他懷裏撒嬌,他喜歡她這樣,她青春的氣息總在房間裏像流水一樣漫漶,洇潤著他,他覺得自己變得年輕了,話總特別多,說個沒完,仿佛要把自己一生的酸甜苦辣都向她傾訴,隻有她,才是惟一理解他的人。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兩人的關係並未達到極致,他沒有發起攻勢突破最後一道防線占領城池,她也沒有在心惘神迷之際拱手讓出城池,攻守雙方盡管有時也難以自持但最終似乎都有節製,不知是彼此有心理障礙還是覺得“酒飲微醉”的狀態最好最美?也許,這都不是,而是順其自然,無需暗示也無需直白,不該發生的事勉強不得,該發生的事總歸會發生,對此,兩人心照不宣。在這段日子裏,方毓眉也一直跟韓小康保持著聯係,了解那邊生意場上的動向,催他抓緊辦理結婚證明,自然也談起她在公司的情況。但這並未影響她跟羅市隱的交往。眼下已是五月份,離結婚的門子不到三個月,她既企盼又袒憂,企盼的是早日有個感情歸宿好遠走高飛,拘憂的是母親的調動和弟弟的高考能否如願。還有跟羅先生不可避免的分離,對於這樣的分離,她甚至感到有些口丁怕,她像一個溺水者,把分離前的零零碎碎的日子,看成是水草、竹竿和船板這樣一些漂浮物,她得抓住不放,惟其如此,她方能充分品味那奇特的別具情調的浪漫而纏綿的意韻。當然,若說她不管不顧,也非事實,有時,她也猶豫過,想疏遠,想逃避,可總抗拒不了內心的騷動,她不是貪戀他那已不年輕的軀體,而是沉醉於-種感覺,那就是他的深沉、睿智和執拗,還有一個老人重新噴發的豐富而細膩的感情,這在同輩年輕夥伴身上是體會不到的。這是緣分嗎?是,也不是,或者說成是一種溫柔而費解的“劫難”更確切些,她真的沒法擺脫。這不,她又撥通了他的電話約他雙怵日去個地方玩,他當然答應了。

第二天,兩人搭卜了旅行社的一輛大巴,目的地是鄰省的一座古村落。車上坐滿廣人,兩人不便親熱,走了很長一段路,兩人一直在聊天,都是些與情感無關的話題,談得也都很卨興。後來,方毓屑戴起耳機,欣賞起裏的音樂來,她眯縫著眼睛,聽得很投入,誰知一會兒竟睡著了,頭倚在羅市隱的肩上,細柔的鼻息傳到他的脖頸,那感覺和她的手撫摸他時差離,他紋絲不動地受用著,生怕驚動她。經過五個多小時的路程,臨近古村落時,導遊小姐畫眉般聒噪的聲音喚醒了方毓眉。幾年前她來過這裏,下車,她牽著羅市隱的手離開了團隊,兩人走在青苔鑲邊的石板路上,聽腳下陰溝裏溪水潺潺,他們走進一座座粉牆黛瓦的深宅大院,觀賞著飾有人物、花丼的磚雕門樓,雲紋玲瓏、木質暗黑的橘扇,觸是複道懸廊、天窗地漏,還有那光彩斑駁、透著蒼涼的戲台……兩人仿佛走進了曆史,感受到命運的輪回和時間的凝滯,幾個世紀像是一眨眼就過去了,卻又定格在這幽靜的大山懷抱之中,成就了一份珍貴的文化遺產。吋是,就在這裏,透過時空距離,他們恍若看到了--代一代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如今這一切都灰飛煙火,廣無蹤影,於此,又讓他們感悟到個體生命的短促和渺小,既然這樣,那又何苦自設障礙、自尋煩惱呢?應當肖由自在、無拘無束地亨受生活才是呀!種種感受,兩人誰都沒說出來,仿佛生怕捅破一層紙似的。

參觀結束已是夕陽銜山,兩人來到村西的一戶農家,依然是粉牆黛瓦,樸拙而寧靜,竹籬笆圈就圍牆,上麵墜滿了絲瓜、豆莢。數間平房顯見簡陋,但有一個房間出租,進去一看,係由兩間屋打通,頗為寬敞,且不說窗明幾淨,居然還有衛生間。朝南存--處小巧的平台,下臨山澗,有泉水丁冬。此外,這裏還有膳食供應,也不需要客人提供這個證哪個證的。就這兒!方毓眉說。可適……羅市隱剛出這兩個字,仍將旅行包放了下來。稍加整理之後,主人便喊他們去堂驗吃飯,桌上是辣椒炒扁豆、雞蛋炒紇瓜、紅燒雞塊、冬瓜鹹肉豆腐湯,米飯顆粒飽滿晶亮、香氣撲鼻,兩人吃得相當滿意。

盡管是夏天,山村的夜募卻落得弔,擱下飯碗,月亮已在山邊露出了臉。兩人回屋後去了平台,在小竹椅上坐下聊天。

古村落黑黢黢的影子就在眼前,四周空曠闃寂,腳下山澗的泉水像誰在彈撥絲弦,不知名的昆蟲偶或低吟幾聲,羅市隱觸景生情,說,真的隱居倒是應該到這種地方來,而我身居鬧市,卻自詡隱者,是不是很虛偽?

你怎麼這樣想,守住己的正直節操為正義而隱,絕不與腐敗和邪惡勢力合作,並與之抗爭,你不是一直在堅持嗎?這正是你的人格力量之所在,因此我才親近你呀!方毓眉說,你不必自責,果真讓你住到這種地方來,你也難以修得正果,成為古代那樣的隱士。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你的脾性,套句古話,你是處廟堂之遠而心憂天下。

是啊是啊,知我者毓眉也。羅市隱不由得笑了起來,少頃,他說,我的事不談了,還是說說你吧。毓眉,你對自己的婚事真的很有把握嗎?

應該是。方毓眉說,怎麼,你懷疑?

倒也不是懷疑。他說,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韓小康的那些承諾都是口頭的。為穩妥起見,是否應該在婚前做一次愛情公證,也就是以契約的形式把他的承諾記錄下來再作公證,這樣,從法律的角度來講,你的權益就受到了保護。

這樣做好不好?他會怎樣想?她說。

愛情契約在西方是很普遍的,即便娃我國的北京、上海、深圳等地這方麵的事例也不鮮見,韓在國外闖蕩多年,了解西方的觀念,應該能接受。他說。

你幹嘛到現在才提醒我呢?對這樁婚姻你是否有保留?甚至根本就不讚成?想讓我零距離地生活在你的身邊?她激動地說。

毓眉,我們的關係已很成熟,一直以誠相待,是不是?既如此,彼此就應當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哪怕是逆耳之言。但有一點則是肯定的,我說歸我說,最終我會尊重你的選擇。稍停,他繼續說,在未考慮成熟之前我不敢昧。我總覺得你和韓相處時間太短,未必完全了解他和他原有的家庭,比如說他的那個孩子,我當然希望他能把這個問題處理得很好,佾萬一處理不當,就將影響到婚後的幸福,這樣的事最好也寫進愛情契約,即使不寫,也要跟他談透,並讓你們雙方都信任的某個人知道。

先生,你想得真周到,你真好……方毓眉感動了,抱著羅市隱吻了起來,沒等平靜下來便說,休息吧!你先睡,我想單獨再坐一會兒。他凹應道。

什麼意思嗎?方毓眉搡了他一麵露不悅。

羅市隱聽到了自己的心跳,他有種期待,更有一種恐懼。他拍了拍方毓眉的頭,說,留點時間給我想些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