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3)

第三十三章

絕沒這個意思!可你在自己的《靜夜思絮》中曾泄露過天機,你不是說跟我相處之後,長久壓抑的生理本能,像惡魔在己軀體裏蠶蠢欲動嗎?你,你偷看了我的電腦文檔?!不是偷看,是出於好奇,當然,未經你同意,我這麼做有侵犯隱私之嫌,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向你認錯,你怎麼說我都行。何你有欲念總是事實吧!為何不敢麵對呢?

唉,毓眉,你看也就看『,可我隻能壓抑自己,約束自己。也許你還記得,同一則記中我說過你應當有自己的生活,理想的愛人和激情飛揚、浪漫充實的愛情。我隻有鼓勵和祝福,隻求在你炫目的光華下,沾取幾絲兒縷餘輝,來安慰我的靈魂……

是“饑渴的靈魂”,方毓眉糾正道,倏坐到羅市隱的腿上去說,先生,你活得太苦太累太壓抑也太不真實。在這種生存狀態下卻總替我著想,這使我感激不已。可我的婚姻現在是一團糟,這裏,我想問-句,假如我離了婚,能跟你結合嗎?她溫柔地注視著他。

啊,這不行,不行!為什麼啊?她生氣地推了他一下。

我們已經建立起相互尊重、相互信賴的親密友誼,這樣好,別打破這樣的格局,讓平庸、乏味、厭倦遠離我們。說著,羅市隱像嗬護小孩似的輕輕地將方毓眉移放到另外一張沙發匕繼續表述自己的想法,我已匕廣歲數,無論心理或生理已承受不起一場婚姻,何況你我年齡相差那麼大。問題還不僅如此,從本質卜。講,我是個憂患文人,盡筲自不讀力,卻一直把轉移社會風氣,整飭法紀看成是自己的責任,寧鳴而死,不默而生,這就決定了我晚年餘生不會平靜,磨難、厄運將會一直伴隨著我,我不願讓別人跟著我受罪,尤其是你,真的,你應當有屬卜自己的生活。毓眉,請理解我。

方毓眉沒有立即表明什麼,她對羅市隱的話不能完全苟同,她有自己的看法,但此刻,她看清了羅市隱滿目的真誠和一臉的疲憊,她不再想與之爭論,她想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他,會會也這樣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呢?對,冷靜地再想想。沉默了一兩分鍾,她站起身來說,先生,你休息吧!說罷轉身出門,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直以來,兩人的關係總是處於一種邊緣狀態,今晚作了透明的交談,彼此像是都比較理智地感悟到,這種關係是不能逾越的,倘真是如此,關係也就步人成熟階段,但感情這玩意兒確實難說,今後究竟會怎樣,這隻能讓事實來作證了。

四十五第二天九點多鍾起床後,他們誰也沒存冉觸及昨晚的話題,仿佛不曾有過似的,而是隨意閑聊,顯得頗為輕鬆。在街上吃了早點準備去外海的一座小島玩。方毓眉說她可以在這裏待三天,遠離城市的喧囂,好好放鬆一下。他們向設在海邊的船塢走去,半道上,手機響了,她打開,原來是管銷售的夏剛打來的,他已擢升為東方公司副總,通知她下午公司開分房會議,最後一次福利分房,比她別失太:機會。她沒再多問應道一定趕冋去參加。遂把情況對羅市隱說了,他自然不便挽留。隻是叮囑她,頂好跟韓小康開誠布公地透徹地交換一下彼此的想法,離婚的事,還是要慎重。她望了他一眼,沒做聲。好在她僅一隻小包,已背在肩上,兩人轉身往汽車站趕,到了那裏,-輛開往省城的“灰狗”大巴已經發動,裏麵有一半空著,她補了張票,氣喘籲籲地剛坐下,瞥了羅市隱一眼,大巴就開出了。

結束了四個多鍾頭的路程,趕到公司,分房會議已開始,她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萬幸的是名單卜。有她,為此,她心中充滿了感激。

最近,韓小康一直沒電話,也沒傳真,她也沒采取主動。隔了兩周,他發來-張傳真,說打電話是不想在電話裏和她爭吵,以免傷廣夫妻感情。考慮苒三,希望她在公司把後兩年的合同做滿,兼顧他們(包括她)公司在國內的業務,兩年後再辭職出國。她隻看了一遍就撕了丟進廢紙簍。看來羅先生的分析被這冷酷的事實驗證了,他不愛她,愛的是她的才幹,他處心積慮地讓她在國內替他打工,出閩想必隻是個誘餌。她沒激動也沒流淚,隻是氣在心裏,追悔自己的輕率和小切實際的幻想。她決定不回複,由他去。這樣又過了幾天,他的電話還是來了,她下班後正走在路上,手機裏的聲音盡是責問,為什麼沒有回音?有想法可以商量,你在冋避我,連續幾個晚上給你電話,你不接,什麼意思?她不冋答。他惱羞成怒地說,你是不足像別的留守女士那樣有了小白臉?說呀!你無恥!汙蔑人。方毓眉忍無"了忍,我還說你泡洋妞、嫖娼哩!往後,你別再騷擾我。說完她把電話關了。這天夜裏,她輾轉難眠,考慮這場婚姻是不是真的到頭廣,下一步怎麼辦?怎樣才叫“慎重”?要不要采取主動?她拿不定主意。第二天起來後睡眼惺忪,她用熱水熏蒸了一會兒,又做了做眼保健操,這才去上班。在公司門門遇到從南方回來述職的丁恬,丁恬把她拉到一邊問:表嫂,你是不是在跟我表哥鬧別扭?她沒做聲。丁恬繼續說,你不要對他指望過多。她目光-睃丁恬,你說錯廣,不是我指望他什麼,是他背棄自己的承諾。丁恬說,男人嘛總愛在女人麵前胡吹逞能,據我所知,他是有些錢,可國外也有三角債,賬麵上的錢不等於都能到手。再說,他還有這樣那樣的支出,就說豆豆去英國讀私立學吧,多少萬英鎊哩!更不用說豆豆媽要去陪讀,為了兒子,這筆錢他也得花……

別說了,方毓眉作了個製止的手勢,對不起,我得上班了。說罷轉身就走,她算看透了韓小康,對兒子和前妻是那樣慷慨,對她卻那樣吝嗇,真是涇渭分明,她愈想愈不對頭,原先她想作出某些妥協,比如不洱提購房的事,盡量幫他操持在國內的業務,等等,現在看來,即使中止與東方公司的合同,不要他承擔賠償費用,他也是個有二心的人,何況他並不想讓她出國,這樣的婚姻維持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可是婚姻畢竟不是兒戲,她心有不甘,隨即發出一份傳真給他,內容是讓他要麼兌現其全部承諾,盡快把她辦出國;要麼去愛他的前妻與兒子,跟她離婚。

但她並未很快得到答複,過了將近一個月,韓小康來電話,聲音可憐巴巴的,承認自己資助了兒子和前妻……她一聽就打斷了他的話,問道:那你為什麼要背著我幹,這不是欺騙嗎?他說,我這樣做也是沒辦法,當初離婚時有過協議,沒讓你知道,是怕你生氣。她火氣上衝:那你對我為何這樣摳?我是不是你合法的妻子?你打算怎麼辦?他歎廣口氣:事情並不像你想得那樣簡單,你難道不了解結婚容易離婚難,讓我們都冷靜地再想想,好嗎?

見你的大頭鬼!她罵了一句關了手機。

此後兩人很長時間未再聯係,她也沒去照應那些跟他有合作關係的生產廠家。盡管這幾個月在感情問題上她傷透了腦筋,但讓她寬慰的是弟弟毓文考取了東方大學,讀生物工程。隨後,母親也從盧陵如願調來,跟她住一起,和韓小康的糾葛她對母親說了,母親主張盡快做個了斷。陽曆年底,他打來電話,告訴他元月六一準回國,一切見麵商談。

半個;的等待總算過去了,她以為六口肯定能見到他,照理說足卜。午十時的航班抵達本埤,但她等了一整天,既沒見人也沒電話。晚上,她打電話到布達佩斯他的公司去問,對方回答他同國了,六到。這就怪了,她又打電話到他習慣下榻的嘉年華賓館總台查詢,冋答沒來。她想了想,電話打到他南潯老家,聽到了他的聲音,說他感冒頭疼不想給她添麻煩,在省城下飛機後就乘大巴回南潯了。她聽罷動了惻隱之心,說現在我們還是夫妻,你生病,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招呼都不打,這是何必呢?他說,謝謝。你能抽空過來嗎?她答應明天去。

隔日上午,她乘依維柯中巴出發,誰知途中高速公路發生車禍,堵車長達個多鍾頭,在蘇州又要轉車,到南潯,已是午後四點,他感冒像是不重,正在打掃院落,他母親不諳內情,依然同上次一樣殷勤,倒讓她過意小去。見她來,韓小康的態度不冷不熱,她則竭力掩飾自己的淺愁淡哀。他請她上樓先休息休息。她說不累,我們談談吧!他說行,我們的婚嫻變成今天這樣子,我真的感到很遺憾……她沒讓他往下說,問道:韓小康,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很勢利,傍你這個大款是因貪財?他愣了一下,她怎麼竟猜透了他的心思呢?隻是,他不能承認,他說起在匈牙利的二角債,該國備關部門的敲詐勒索,又談起國內生產廠家的違約和違約後的不認賬,說得瑣碎而囉嗦,完全失去了他昔日的敏捷和健談。

你的意思我明白,無非表明你手頭一直很緊。她說,既如此,當初你何必作出那些承諾?

不管你怎樣想,當初我對你是一見鍾情,想得到你。我知道國內的女孩子都想出國,我作出承諾並非欺騙,因為我有這種能力,可種種製約使我不能如你所願盡快兌現,得慢慢來,反正我們是夫妻,也不在乎早一天遲一天。

兩年之後是吧?方毓屑衝動起來,這期間我既要在東方公司幹,還得替你打工、賣命,你的小九九太精了。

瞧你說的,夫妻之間分什麼你的我的?

方毓眉正準備駁他,老太太上樓來喊吃飯,這頓飯她委實不想吃,寧可餓肚子,可是瞧老太太圍兜匕的水漬油漬,她不忍心拂了老人的熱忱,便下樓一道用了餐。飯後㈣到樓上繼續爭吵。韓小康說,丁恬娃個碎嘴,豆豆和他媽的事該她說嗎?盡給我添亂,惹你生氣。當然,這事,擱誰怕都會生氣,但我作為孩子的父親推卸不了責仟,何況這也是他媽同意離婚的條件之一。

責任、貴任,對別人你信守承諾,盡到責任。對我呢,開空頭支票,利用我的單純,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她憤憤地說。

阿眉,我是愛你的,我從未懷疑過對你的愛。他說,結婚那陣子,咱倆整天形影不離昏天黑地,你也很快活呀!你的所作所為足以說明你也是愛我的,我可沒強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