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成之後,把我派到這裏來,做個服務員也行。
我怎麼能比你從我身邊走幵呢?即使今後浠要調整,也會給你個重要角色,而且還會在總公司。說完,朱魁元向附近的工地建設指揮部走去。方毓眉則迸了相反方向的女廁,將錄音機關上,隨後,也去了指揮部。兩人在工地前後盤桓了個把鍾頭,才回到公司。
當晚,方毓眉就將磁帶交給了劉柳。
五十二方毓眉的聰明、乖巧,對文案的熟練掌握,對酬酢的應裕自如,讓朱魁元深感滿意,覺得在一定程度上她取代了他的眼睛、手腳甚至大腦,他信任她,&歡她,這麼年輕、漂亮、能幹,整天在他跟前,幾乎形影不離,他不止一次地心旌搖曳,要換成另外一個女孩,早已到手了,而對她,他卻沒有貿然行動。記得杜白一川成檳物人之前,一次,私下裏他問:杜總,你老實告訴我,跟方小姐上過床沒有?杜訂川苦笑道:魁哥,也許你不信,真沒這回事,方小姐是帶刺的玫瑰,弄不好,她會翻臉,讓你下不了台,她不是給點好處就把自己整個交出去的那種女孩,要慢慢培養感情,急不得,隨緣吧!這次談話已是一年前的事,他也不知最終杜百川有無把方毓眉搞到手,不過,看方毓眉那副生動的麵孔,那婀娜的身姿,還有走近時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的清香,他相信她依然是清純的,對她,不能魯莽從事,得慢慢來。因此,盡管他心電有許多花花綠綠的念頭,卻一直抑製著,壓抑得實在受不了,他還有再婚的妻子,更有公司屬下休閑中心的按摩女,在他,隻要興致所到,機會無處不在,但他就是不敢對方毓眉胡來,始終保持著一種上下級之間的正常工作關係,公司的人也都有目共睹,聽不到有關他們的閑言碎語。
至於方毓眉,然也揣度過朱魁元的良苦用心,權、錢、色,如今有幾個男人不受其魅惑,不孜孜以求?權、錢、色,三位一休,互補共濟,這在一般平民萬姓也並非不想,盡管常常是奢望。而對已經握有一定權力,攢有相當財富的人來說,則朝思暮想取得更大的權力更多的財富,時女人往往成為獲取這坤權力和財富的媒介,當然,也是一種享樂、泄欲的工具。她算定朱魁元也是這種人。對她下手,隻是遲早的事,反正自己心中有數,他要怎麼樣,也不那麼容易,重要的是利用他對自己的信任來達到既定的。可是,在以後的口子裏,卻再沒有什麼收獲,上班下班,生活庸常而乏味,當然,她也隨朱魁元出現在一些社交場合,隔三差五都有宴會,魚翅鮑魚,熊掌鹿唇,吆五喝六,推杯換盞,她都吃厭了,她不想拂了朱魁元的麵子,即便應付,也裝得像個樣子,隻是,絕不喝醉。有時,朱魁元心血來潮,也避諱地跟她談起自己創業時的艱難,訊咒當官的貪婪,卻從不涉及具體的人與事。惟有一次,朱魁元喝醉廠送他回家的路上,他沒來由地說起當年將家藏大內文物送給常務副市氏的往事,恨得咬牙切齒,痛心疾首地在大奔裏嗚嗚地哭丫起來。當時,她方毓眉竟莫名其妙地生了惻隱之心。
事後,她把錄音磁帶交給劉柳時說起自己的感受,劉柳不以為然,說她糊塗,告訴她那是國家文物,行賄者和受賄者都觸犯了法律。告誡她跟朱魁元這神人在一塊,不能心軟。後來,發生了一件事。一次,朱魁元親自帶隊,一行五人,升了一輛麵包車去豫皖交界的一個貧困山區,出席希望小學的竣丁儀式,這所希篳小學是朱魁元獨力捐資建造的,慶典很隆電,不用說,朱魁元幾乎成了救世主般的人物,慶典結束,當地政府在臨近的集鎮安排了宴會,朱魁元愣是不去,卻走訪了幾家農戶,眼前是破舊的茅屋,屋裏除了鍋台和地鋪,一無所有,方毓眉清楚地看到朱魁元的淚水奪眶而出,他在搜索著口袋,聲音戰栗著對隨行者說:都把錢掏出來,一分也別剩。結果湊了兩千多元,交給了村幹部,讓分發給這幾家農戶。辦完這事便鑽進麵包車踏上了返程。在車上一個個心情都很沉重,誰都不說話。這麼一個涉黑人物、暴發戶,在特定情況下,居然也有性善的一麵。方毓眉想,了解一個人真難,可再難,她也要讀透他。
此後不久,她又一次隨朱魁元去娛樂城工地視察,見他情緒甚好,她便隨意地說:最近,我在因特網上看到,當初咱們收購這家自行車廠時,該廠工人曾去市府靜坐請願,結果開來了警察又抓了人,其中還有個老頭,有這回事嗎你相不相信?朱魁元摸著肥厚的下巴望著方毓眉問。
我不信。
為什麼?
因特網上的東西有真有假。
可這回說的卻是真的,朱魁元嘿嘿笑著,不錯,我是低價收購,而工人大批下崗也是事實,整個廠房要推倒重建,我總不能養著他們吧!再說,有意見可以通過合理渠道向政府提,政府會給他們創造再就業機會,但聚眾鬧事,給政府施壓,破壞社會穩定,不抓能行嗎?尤其是那個老家夥,看不慣我發財,窮酸樣,一直跟我作對,這次又從幕後跳到前台,煽風點火,惟恐天下不亂,這種人隻有關起來才安分。聽說網上有人為他鳴冤叫屈,要求放他,可公安機關、政法委不是這些人開的小店,幾篇臭文章屁都不如。
方毓眉未料到一句試探引出朱魁元這番話來,這才是他的本質,她必須適可而止了,說,經朱總點撥,我茅塞頓開。在你麵前,我覺得要學的東西太多。
是啊,你年輕,公司對你寄予厚望,你要多了解咱們公司的曆史和現狀。
時間真快,轉眼間,方毓眉到茂源公司已兩個多月,她惦念著看守所裏的羅市隱,卻不能去看望,好在有劉柳傳遞消息,這期間,羅市隱也問起過方毓眉,劉柳則推說她被公司派出國培訓了。劉柳寧可說謊,也不想讓朱魁元的耳目窺察到蛛絲馬跡。方毓眉理解劉泖的做法,她沉埋在茂源公司,雖說沒能掌捱更多的材料,畢竟也得到了一些重要線索,遺憾的是朱魁元和別人,特別是上層權勢人物之間權錢交易的關鍵數字難以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到公司財務部門去了解什麼,朱魁元身邊的一些親信,包括總經理助理,公關部主任,還有他的專車駕駛員,個個滴水不漏。她有些焦急,怕事情一天天拖下去,羅先生和幾位工人在看守所裏吃苦頭,可又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
十月下旬,市人大開例行的常委會,作為人大常委的郭樸之,就羅市隱等被捕候審一事,與另外幾名常委聯署了一個提案,提請人大法律委員會介入。這事很快讓朱魁元曉得了。第二天晚上,他在嘉年華二樓的豪華包間宴請了市委副書記兼市政法委書記侯子卿,作陪的有茂源公司的幾個副總,也就是朱魁元的胞弟和姻兄,還有總經理助理和方毓眉,正好一桌。席間扯東道西,不談正事,自然都圍著侯子卿轉,輪番進酒。侯子卿皮膚白皙,言談舉止一派斯文,西服是普通布料的,讓人懷疑是從二手貨市場淘來的,整個人看起來像個中學教員,你盡管勸灑,他每次隻飲一點,一圈下來,杯裏仍有大半,宴席氣氛不溫不火,但方毓眉覺得倒像是家庭聚會一般,惟一例外的是侯子卿隻向她一人回敬了酒,她沒多想,也許她是桌上僅有的女性。宴罷大多離開,除方毓眉外,隻剩下朱魁元和侯子卿,兩人無所避諱,話也幹脆人大幾個常委逼得很緊。想必你已知道,侯子卿說,一旦人大法律委員會介入,我也有壓力,你怎麼想的?
我指望你啊,朱魁元說,要不,為何今天請你來。
吃什麼飯呢?桌上話都不好談。
不就要個氣氛嗎?我知道你為難,可單獨約你,怕你不到。我跟你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要見我能不見?注意不要選這種場合,人多眼雜,防不勝防。侯子卿說,我們審過羅市隱,查他煽動肇事的動機,他隻承認同情弱勢群體。派人兩次抄他的家,將電腦裏的東西全都下載後審查。聽到這裏,方毓眉一凜,電腦裏也有涉及她的內容啊,幸好沒寫她的名字,否則,就糟了。她壓抑著乒乓的心跳,往下聽。侯子卿說,那裏麵有些篇什觀點偏頗、言辭激烈,有的牽扯到情啊欲的,但並無觸犯法律的。嗨,當初,放也就放了,可你非要再讓他進去,想羅織罪名判他的刑,如今搞得我很被動。
都怪我考慮不周,感情用事,那就放唄!問題足-,現在放他,他不走,他要討個說法,這老家夥蠻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