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何起下
何雲冰的消息知道的很快,也很簡單,那個女孩子出現了。
很久之前她作為一個母親,覺得那樣的孩子配不上她兒子,可是她兒子現在難過,她願意退一步。
隻要蔣晨能高興,她願意暫時讓林小婉陪在蔣晨的身邊,一直到他的身體徹底的好轉。
她拿著手裏的資料,林小婉這幾年的工作情況,還有和別人交往的情況,看來很精彩。
何雲冰將那些東西仍在一邊,站起身抱著胸站在窗子前,看著下麵。
天色還沒有大亮,烏突突的看不見陽光,陰著一層,也不知道就是這樣還是要下雪了。
她兒子哪裏都不像她,可是這個偏執偏偏像了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是高興還是難過。
偏偏選擇了一條和他媽媽一樣難走的道路來走,他不知道一路上會有很多的荊軻嘛?
可是不要緊,隻要有她活著,她就會保證蔣晨的每一天都是開心的,都是快樂的。
這是她答應蔣晨的,她作為母親願意付出的。
出了病房在外麵給楊子逸打了一個電話,楊子逸對她說謊了,這裏麵的原因何雲冰明白,她現在不想去追究。
“林小婉和周在一起是嗎?”
楊子逸張著嘴巴,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
他真沒有想到何雲冰下手會那麼的快,他其實應該想到的,以何雲冰對蔣晨那麼變態的母愛,隻要蔣晨受傷,哪怕不是因為林小婉,她也會去將林小婉搶過來送到蔣晨的身邊。
他就知道,一開始她就不應該出現的。
隻要她不出現,這樣大家就都沒有問題。
何雲冰一邊說著話,一邊覺得可笑。
那個和江培年傳出緋聞的女孩子竟然是林小婉,她曾經把她從兒子的身邊驅趕走,後來她又站在了江培年的身邊,他們父子……
“子逸,幫阿姨一個忙好嗎?去求求周,蔣晨需要她。”
楊子逸說不出來話,現在每個人都知道周一圍是在玩真的,他要怎麼開口?
周一圍現在是在疏遠他們,因為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林小婉的出身,所以周就連他們多少年的友誼都給舍棄了,這樣的情況下,周會將林小婉讓給蔣晨嘛?不僅不會讓,而且周和蔣晨以後兄弟都沒的做。
“阿姨。”聲音有些啞,他沒有辦法說出口,都是他的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
何雲冰很執著,她相信周會退讓的。
“他們家是不會讓那個女孩子進門的,我們家也是一樣,可是她如果願意照顧蔣晨,房子車,我都可以給她,隻要她說出口的東西,我都可以給她。”這是何雲冰的保證,也是她最大的退步。
楊子逸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他明白自己現在就是說什麼,對方也聽不進去了。
何雲冰掛了電話,看著病房裏麵依然在安睡的蔣晨,手隔著玻璃看著蔣晨。“隻要是你要的,媽媽給你搶。”
馬上就要過新的一年了,從來沒有這樣覺得時間過的很快過,真的很快,一下就是一天,她明明沒有覺得做了什麼事情。
林小婉這個名字慢慢開始出現在各種大賽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運氣好,慢慢在成長,有好的導師在指導,甚至有閉門不收徒弟的人收了她做徒弟。
命可能真的很好吧,亦或者是以前真的命太不好了,老天要彌補她了。
林小婉想起了很久沒有想起來的江培年,江培年這幾年的作品越來越少,少到兩年也做不出一件成品。
她在學校裏打聽到了江培年宿舍的地址,因為那部電視劇才開始降溫,還是有人認得她。
“你是那。”總有這樣的一個人,他認識你,可是卻叫不出你的名字。
林小婉笑笑,搖搖頭,淺淺的笑。“你可能認錯人了吧,是不是我的臉很大眾呢?”
對方的男同學有點不好意思,說著對不起,可能是認錯了,現在整容的技術這麼高,相似的人實在很多。
“江教授啊。”林小婉在外麵買了很多的水果,她不知道江培年喜歡吃什麼。
在她的人生裏,是孤苦無依的,沒有父親和母親陪著成長,她的人生是不健全的,性格有些小自卑和敏感,如果沒有遇見曲岩,就沒有她的今天,也可以說,沒有江培年也沒有她的今天。
是那個男人願意伸出手陪著她長大,給她一片天地,看著她,看著她走遠。
就是江培年一路護著她前進,將她前進的路上荊軻全部徒手摘除。
有父母的怎麼會理解心裏的小悲傷呢,一個人會覺得孤獨,一個人行走在路上,回過頭看著身後站著一個人的感覺,沒有人會明白的,隻有她明白。
曾經她以為那是愛情,也許裏麵包含了其他的,可是江培年給她的很是純粹。
就是這份純粹,她用她的全部去保全了江培年的事業,也許別人覺得她傻,也許在給她一次機會,她不會那樣選擇,可是沒有如果。
提著東西在門口做了登記,上了樓。
樓有點老舊了,林小婉走在裏麵,有些恍惚。
到了二樓,聽見有咳嗽的聲音,她站在路的這一頭,那一邊是江培年,不是想象中的人了,老了。
有白發了。
曾經他是儒雅的,在林小婉的生命裏,他像是一個神一樣的存在過。
江培年可能是在晾衣服,這麼冷的天,他身上的毛衣有些破舊,他一直在咳嗽。
“江……”哽咽了一聲:“教授……”
不知道應該喊什麼,明明是那麼的熟悉,可是現在卻又是這樣的陌生,陌生的讓她沒有辦法說話,不知道能說什麼。
隻能默默無語的看著他的臉。江培年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過頭看著站在樓梯旁的那個女孩子。
曾經帶著她的時候,她是裏麵最有天分的,她很少笑,可是笑起來卻很好看。
江培年從來是不會將個人的因素放在工作上的,林小婉是他的第一個破例,喜歡了。
喜歡誰也控製不住,可是她還年輕,在他已經走進了中年,她還年輕,像是一抹才從下麵爬上天空的豔陽,而他已經是落日了,沒有辦法跨越的界限。
隻是將心中喜歡的情緒強加為父親的角色,知道她孤單,陪伴著她成長,雖然隻有短短的半個學期,可是足夠了。
看著她一天一天長大,看著她用火焚燒自己,江培年知道自己沒有選擇錯。
這是他心裏所喜歡的女孩子,一如既往的單純,一如既往的快樂,簡單的生活。
林小婉說喜歡他,他拒絕了,他不想毀了一個女孩子的一生,他們可以是朋友,他們可以是師徒,他們可以是師生,唯獨卻不可以是戀人。在他自己的世界裏,他有潔癖,他已經髒了,可是林小婉是幹淨的,她就像是水塘裏的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永遠的都是那麼的幹淨。
江培年對著林小婉笑笑,林小婉卻很想哭。
她想象中的江培年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桃李滿天下,為什麼還會住在這裏呢?
這裏的一切和他格格不入,他可以享受更多更好的,為什麼要這樣虐待自己呢?
江培年說的話很少,也隻是問問林小婉在專業方麵的問題,知道她依然在學習,很是欣慰。
江培年病的很重,他一直不停的咳啊咳的,咳的林小婉眼淚越來越控製不住。
她起身挽起袖子,江培年是以為她要離開,可是她卻拿著水盆出去。
“別……”江培年又開始咳,學校宿舍的條件肯定沒有外麵好,現在也沒有幾個老師會選擇住在這裏的,除非是沒有房子的會算計的,不然是不會有人懸疑留在這兒的。
林小婉這一個下午都在給他收拾房間和洗衣服。
林小婉吸吸鼻子。“老師為什麼要離婚呢?”在她的心裏江培年很有責任感,這樣的人怎麼會離婚呢?
林小婉也看見了他屋子擺放著的詩經,江培年很是迷戀這些,這些都是他的精神食糧,有了他們,他真的可以不吃飯就會覺得飽的。
也許別人看著是病態,可是他心裏很是滿足。
江培年一愣,似乎沒有料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神思飄出去很遠,很遠。
他和何雲冰不是戀愛結婚的,何雲冰家的條件一直不錯,父親是當官的,官不算是大,可是足以壓死他。
他下鄉,要準備回程的時候何雲冰在明知道他有女朋友的情況下設計他,說是設計,其實他如果沒有給她機會,或者把話都說清楚了,也根本不會讓她有機可趁。
何家在他調回城裏用了很大的力氣,他父母都是感激,因為家裏就他這樣的一個大學生,父母覺得隻有何家才能給他想要的,就那麼一次何雲冰懷孕了,他娶了何雲冰。
蔣晨出生,他有了這個人世上和自己血脈相容的人,他的兒子。
可是短短幾天從天堂到地獄需要有多久?
他什麼都沒有說,他隻是要求離婚,何雲冰一直鬧,何家的人不肯善罷甘休,他所有的工作都做過,他沒有妥協過,無論何雲冰是要死要活,他想這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他沒有去看過蔣晨一次,那個孩子的降生帶走了他全部的喜悅。
江培年不說,林小婉也沒有在追問。
林小婉的手一直泡在冷水裏,收拾完屋子,她又將江培年所有的衣服給洗幹淨了,然後跑出去,江培年看著跑出去女孩子的身影笑笑。
林小婉買了幾個菜,拎著袋子上了樓,將東西放在一邊,拿著自己的包,深深的鞠躬。
“那江教授,我走了。”哽咽。
江培年在她要出門的時候叫住她。“等等,林同學。”
江培年有一個很喜歡的紫砂壺,那是他從一個大師的手裏求來的,那時候他花了很多的心思,這個是他所有的財產裏最為值錢的一件。他蔣盒子塞到林小婉的手裏。